《杀死一只知更鸟》：何时我们能告别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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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许多中国读者来说，《杀死一只知更鸟》这个名字并不能一眼就理解。

　　在美国南方有这样一句俗语：杀死一只知更鸟是一种罪恶。书中也做出了解释，律师阿迪克斯就对他的孩子——杰姆和斯科特说过，知更鸟有着动听的歌喉，它除了给人们尽情歌唱外，从不破坏花草，不毁坏庄稼，杀死这样的鸟是一种罪恶。

　　在哈珀•李的这本著作中，“知更鸟”最大一层的象征意义，是指在白人社会饱受不公的黑人群体。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正值经济大萧条时期，在美国南方小镇梅岗上，黑人勤勤恳恳为白人服务，但白人对黑人的偏见还是根深蒂固，在小镇的白人眼里，黑人是社会动乱的起源，黑人本身就具有邪恶的品质。当一名白人女子诬陷一个经常帮助她的善良黑人“强奸罪”的时候，几乎所有白人都不等审判就认定黑人有罪，甚至连黑人的辩护律师——阿迪克斯也有罪，因为他居然“为黑鬼帮腔”。

　　尽管律师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法庭审判也还是无法保证结果公正。杀死“知更鸟”——善良黑人的那把枪，还是那份强烈的种族主义式偏见。但尽管如此，律师阿迪克斯在法庭上的演讲还是振聋发聩，这声美国大地上的为自由、平等观念的呐喊，也为六十年代风起云涌的黑人民权运动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也正是这部小说的伟大之处。

　　“我们知道，有的人比别的人聪明，有的人运气好一些，在这个意义上，不是所有的人都生而平等。但是，在这个国度里，在一方面，所有的人都生而平等，有一个人类机制能够使一个穷汉与洛克菲勒平等，它就是法庭。它可以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最高法庭，也可以使一般事务的地方法庭。在这个国土上，我们的法庭是推崇人类平等的伟大的机构，在我们的法庭上，所有的人生而平等。”

　　其实人类生物学从未将人类划分为不同的“种族”，只有种族主义才坚持强调人种间的差异，换言之，“种族”是一个文化与历史的范畴，世界上只存在一个“种族”，那就是“人类的种族”。但即使在反种族主义已经发展得更为成熟的今天，对于血统上的偏见还是存在的，小说《无声告白》里，华裔与白人的孩子在校园里还是会被视为“杂种”，因为长相和血统上的差异而无法获得友谊。《华盛顿邮报》分析2015年美国警察的击毙案中，被击毙的有三分之二是黑人或少数族裔，并且大多是没有携带武器的无辜者。

　　种族偏见这个命题太过复杂，我更想讨论的则是“多数人”对于“少数人”的偏见。正如文化理论学家斯图亚特•霍尔所说：“社会的差异性日益显著，个体的焦虑感与日俱增，我们究竟该以何种姿态面对人们对陌生事物的恐惧与敌视，又该借由什么方式迎接相应而生的种种挑战？”人们对于陌生事物和差异性的恐惧往往就演变成为偏见，有多少种差异，就存在多少种偏见，和平时代大多的暴力正是建立在“多数人”对“少数人”之上。

　　小学班上有一名女生，长得比普通女生要胖许多，仅是这方面的差异，就将她与其他的同学隔离开了，女生会时不时跑到她面前冷嘲热讽，男生会在她经过时故意伸脚绊她，她被孤立，遭受着不同种类的暴力。这样的桥段是不是非常熟悉？太多的校园暴力对象都是针对那些人群中的“异类”，这些“异类”也许是长相或者身体上有劣势，也许是有着其他人没有的怪癖，也也许是特殊的家庭出身，但他们都是无辜的“知更鸟”，并不伤害他人，并不带有罪恶，凭何遭受这些暴力？

　　他们就如同《杀死一只知更鸟》里的另一只知更鸟“布•拉德利”。这位童年被父亲摧残的青年，常年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成为小镇人眼中的“怪人”，成为斯科特这些孩子眼里带有恐怖色彩的“怪物”，传言四起。然而这个“怪物”却有着善良的心肠，他以默默无言的方式关怀和帮助着小镇上这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他足不出门，也许就是想用一扇门抵挡开门外充斥着的所有偏见。

　　蔡康永在《奇葩说》中那段泣诉也同样引人深思，作为一名已出柜的同性恋者，他直言自己时常感到孤独，“你出了柜不会死掉，不是每个出柜的人都被社会逼到阴暗的角落，没有路可以走。我能够做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只是证明给那些担心的爸爸妈妈看，我们并不是妖怪，可以很好的活在这里。”在这个异性恋者为大多数的社会中，作为少数人的同性恋者，所感受到的孤独是更蚀骨的，一旦出柜，偏见依然会如潮水一般涌来。

　　正如世上有丰富多彩的风景，人本身也是丰富多彩的，有的人喜欢同性，有的人天生长得不同，有的人有不肯出门的癖好，这些差异不应当成为他人歧视的源头，尊重差异，正是尊重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

　　我想回答上面斯图亚特的问题，衡量一个群体进不进步的标准正是看这个群体能否包容差异，而衡量一个人有没有教养，正是看其有没有“同理心”，能不能跳出自身，跳出偏见，去站在对方的立场理解对方。不能仅凭传闻和偏见对一个人下板上钉钉的判断，这正是阿迪克斯对孩子的一个教育理念，他除了以身作则告诉孩子何为“勇敢”——“真正的勇敢是在行动之前就知道要失败，但还是要行动，不管怎样，要进行到底”，还引导孩子理性、公正地看待所有人。

　　整部小说以孩子的视角，文笔像这座梅岗小镇一样，充满着一种慵懒温和的味道，最后一部分的描写尤其打动我，当斯科特把布•拉德利送回了他家里，站在他家门口，以他的视角再观察这座小镇，“夏天，他看到他的孩子们忧心忡忡，又是秋天，啊，布喜欢的孩子们需要布的帮助。”那一刻，她真正理解了原本以为是“怪物”的拉德利。无辜善良的知更鸟们，正需要他人的理解，也需要社会的包容，而不是被那些有形或隐形的偏见所射杀。

　　希望孩子们都能像斯科特和杰姆那样，接受到如阿迪克斯这样的家长与老师的教育，尽早告别偏见。更希望最后，世上仅留下一个“偏见”，即对于“邪恶”的“偏见”，唯有“作恶者”才应被孤立和歧视。

　　字数：2319
　　转自：栗弗哥
　　原网址：https://book.douban.com/review/7571597/

烟雨红尘

现在是反过来了
白人成了少数派
什么都得给黑人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