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四海》：航行至远，知向谁边

杨超越

　　“张建设的割炬正走到头，看见一片乌云压顶而来，却动弹不得。

　　纳闷想：发生了什么？随即遮蔽在黑暗之中。”

　　故事以“五湖四海”作题，本以为会是在激烈磅礴的叙事中勾勒出历史的宏阔，到头来却发觉实则是小人物的“顺遂”发家史，一切的发展变化都是如此之迅速，乘着改革的东风，张建设与修国妹从白手起家到富甲一方，其间甚至称不上有什么坎坷波折，就连人物最终的归宿也来的几乎毫无波澜，但却也颇有一种“命运使然”的感觉。整个故事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湖面上激起的涟漪，清浅而荡漾。

　　张建设相信命运吗？他大概率是不相信的，因为他曾说“人生来平等”，即便幼年失去双亲，在孤独与穷困中成长起来，却依然坚信世上必容得下自己的一份衣食；而他又与父母辈的人不同，时代变了，靠“一双手上，有的是力气和胆气”也能在未来的航程中驶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他或许也深信命运，至少在“婚姻”这件事上，他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是相信的。说到底，张建设与修国妹之间终归是一出“中国式”的爱情故事，中国人讲究的是“缘分婚姻”，哪怕数十年来的闯荡最终磨平了少年人身上的光芒与激情，却依然能够相伴偕老，只是因为相信缘分未尽。所以张建设会在人过中年、事业有成之际，还能够对妻子说出“这世上只有你我做夫妻”，尽管他们之间的嫌隙已是二人心知肚明之事。

　　而修国妹呢？她相信命运吗？

　　她大抵是信的。

　　她生于斯长于斯，淮水给予了她生长的养料，而改革发展的东风则将她吹往了一片渺茫的江湖。她承担了作为儿女、姐姐、妻子、母亲的种种职责，将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条，亲朋都仰仗着她过上了好于过去的生活；而张建设的事业，也正因为修国妹的存在，于内于外都是世俗眼光中的“成功”。

　　“荷叶卷边的镜子里的修国妹，又仿佛一个自己看着另一个自己。”偶然间从圆满的生活中抽离出来时，她也会想起自己过去的身份是“猫子”，是那个在甲板上“水红的短裤褂，赤着足，手里挥动小旗”的明媚少女，少不更事，却也足以烙印在另一个人的心上；她也曾是那个在县百货大楼和女店员对嘴，唇枪舌剑的女孩儿，待字闺中，人生的画卷正待徐徐展开。所以，书的后半部分，在修国妹女性视角下审视发展变化对每个普通人带来的影响与变化的情节，也无疑是更为细腻与特别的。

　　岁月终会磨平人的棱角，改革的大浪带来机遇与财富的同时，也带走了他们少时的那份意气，平添了数不清的日常琐碎与近乎“默契”般的嫌隙。

　　整个故事中，主角间几乎不存在一处正式的、剧烈的争吵，而故事却已悄然落下帷幕，难以预料，却又不禁唏嘘。

　　可是，这又何尝不是那个年代“普通人”的一生。

　　如同修国妹与张建设那次恍若隔世的夜谈，道明了在“逝者如斯”的时间里，每个人甚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人生航程，而生活中那些或好或坏的事情，到最后更是无关风月，只余世俗。

　　五湖四海，江河湖海，人生海海。

　　若能平稳且清醒地度过一生，也是一种幸事。

      字数：1026
　　转自：Writingde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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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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