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葡萄》 大地与母亲：永恒的温情

丑土妹

　　某天碰巧看到《人鼠之间》，花了几个小时一口气翻完了。“鼠”只在流亡途中出现在大个子的手上，代表这个傻大个子的一种执念。但是书名又似乎隐约预示着什么：书中的人，难道不也活得如同鼠一样吗？这篇简短而紧凑的小说体现出一种古怪而奇异的特色：作者写的都是苦难的生活和灰暗的人生，然而他偏偏用了一种并不那么沉重的自然的笔调，写得那样风情而别致，人物的对话甚至透出几分诙谐，几乎让人忽略了这沉痛的处境本身，在人物编织的梦境中忍俊不禁。最终的结局，大个子在他们一直编织的梦境中被击毙。

　　这让我忍不住去看了作者的简介：约翰·斯坦贝克，美国文学史上与海明威齐名的作家，1962年凭借《人鼠之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除《人鼠之间》之外，还有《愤怒的葡萄》等。对他的评价是：爱动物多过爱人类；记录大萧条生活史的穷人代言人。

　　带着因《人鼠之间》受到的震撼和感动，看完了斯坦贝克以流亡加利福利亚的俄克拉荷马难民为原型创作的长篇小说《愤怒的葡萄》，忍不住对这两本名著做了对照比较。相比《人鼠之间》，《愤怒的葡萄》更明确地体现了时代背景：美国历史上发生于20世纪上半叶的严重的经济危机。尘沙、机械化、土地兼并，天灾人祸导致美国多个州的农民失去土地，被迫背井离乡、流离失所，为了讽刺当权的胡佛总统，当时称大量游民聚集处为“胡佛村”。主人公汤姆踏上归程，却没有看到预想中家人团聚的融洽场景，只看到被拖拉机毁掉的满目疮痍的故园。从俄克拉荷马一路奔波到梦想中有着漂亮的白房子、大片土地和葡萄园的加利福利亚，经历了死亡、离别，遭遇了同样身处不幸的游民，最终迎来的是一场更艰巨的战斗。在警察虎视眈眈的监视和驱逐下打游击的“胡佛村”、官方的收容所、干一整天活只能勉强换来一顿晚餐的种植园和棉花庄园，他们隐忍而顽强，一边艰难地度过眼下的难关，一边用关于土地的美好憧憬安慰自己。像《人鼠之间》一样，在窘境中，依然能看到家人之间的相互关照和扶持，主人公依然坚定无畏，有决断，有担当。他们对各种法律和规则感到迷茫的同时，也在努力寻求理解，试图依靠自己的双手和信念去维持家园。

　　除此以外，斯坦贝克还塑造了多个不同的人物形象：生性乐观、风趣的爷爷和与他相守一生的奶奶，爱吹牛、懦弱的康尼，软弱而彷徨的罗莎夏，少不更事、在暴雨中为争取一朵小花而争吵、一时口快而透露汤姆消息的小兄妹，坚韧的妈妈……牧师当然也是《愤怒的葡萄》中不得不提的一个人物，他既是汤姆革命意识隐约觉醒的引路人，也是作者自身的某种映射。他在思考这些大地上的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一向亲近的土地，变成了受机器和工业化种植蹂躏与剥削的对象；为什么勤劳踏实的播种得不到收获，一切都在商业主宰下沦为牺牲品。

　　斯坦贝克在关注人的处境、描写现实题材时，更明显地体现出对自然的深情。他用大量的笔墨来描写风景、大地上的生灵、它们茫然的生和无辜的死。

　　但指责他更爱动物不爱人，未免有失偏颇。作为一位兼具自然主义和现实主义情怀的大师，他对笔下人物给予了充分的怜悯。就像《人鼠之间》中主人公选择给傻大个子编织幻梦时亲手击毙他一样，《愤怒的葡萄》让一个痛失婴儿的母亲为即将饿死的人哺乳。大地与母亲，永远给人最深层的爱。

字数：1166
原作者：amit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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