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淡影》随笔

丑土妹

　　“晴朗一些的日子里，我能看见河对岸的树后面淡淡的山的轮廓，映着白云。那景色还挺好看，有时还能带给我难得的消遣，打发我在公寓里的那一个个无聊的下午。”

　　整体的文字风格非常清淡，能引得静心去品读每一段叙述和描写。较之俄罗斯文学浓烈的风格和阻拒感，《远山淡影》的文字更有“供人享用”的感觉。最近读书有些不求甚解，或压根没有能力和时间“甚解”，不仅创作需要自由和无压力的环境，阅读也是需要这种环境的。因为学期末十分劳累的缘故，所以我不想再给自己增加什么脑力的负担了。故而这篇随笔写得十分之惨淡，而且许多理解与文学批评的专业人士出现了截然不同的看法。我还是有一种没有答对标准答案的感觉（毕竟十多年养成的感觉两年之内很难摒弃，并且学校的学风又是这么该死的优秀）。所以这让我感到有一点受打击，并且怀疑我这么看书是否是正确的。

　　在译后记中译者写道：“石黑一雄自身并不想把这部小说看作一部历史题材的作品，他想表达的主题是基于人类普遍意义上的内疚和自欺。”很惭愧，我先入为主地理解成了“以故事的形式来撰写战后日本总体社会和人们心中散漫的消极情绪，脆弱的慰藉和混乱、病态的人格。我想到了《菊与刀》中的一些说法，本尼迪克特十分惊异于日本民族对美国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并且总结为”向强者献上菊花，而向弱者亮出屠刀”的特性。那么这种特性是怎么形成呢？这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谜题，但我想不光对于外国人，对于日本人来说也是个迷。当然，如果以文学基于个性的角度来看的话，其实这对于个人的撕裂感其实是很大的：一个人早期所受到的教育被彻底地推翻，之前正确而确定的价值体系变成了谬误。世道变了人是会疯的，变革总是存在着混乱，而这种混乱我是在书中的混乱布局中读出来的。

　　有电子书下面一些其他读者的批注，就如前文中提到的译后记中的一段话，下面就有批注说：“当然啊，一个英国人怎么可能写出未曾谋面的日本？”当时针对这句话产生了些许想说的，就是一些关于历史的想法。想到《红拂夜奔》这么荒诞的情节，王小波在序言中写“我所记录的都是真实的历史”。不过想想也很有道理，正史中许多偶然的事件成为了关键，引发了“浮尸百万，流血漂橹”的惨痛事件，比如《晋书》中的许多内容。所以我想，世界上许多社会科学的学科在追求人类极致的真理的路途中，是否加固了操纵我们的精神，使我们更加崇尚权威的傀儡的提线？想一想，似乎只有文学艺术所能带给我们的审美体验，才能让我们去审美地去看这个世界，才能不让我们受到太深的制约和束缚。

　　这部书是写人的记忆，是基于现代视角的写作。他不需要一个事件，或一个“黑点”来激发那过去的像流水般的年华记忆，而是单纯地去写记忆，写出记忆的无序性和合理化的特点。尤其是合理化，这一个特点是人能活下去而不变为痛苦的疯狂的基础，也是人的悲哀所在：过去的经历总有自己不如意的部分，总有想要去逃避、去压制的部分，如果不以“合理化”的手段来对自己的记忆进行取舍，那么感觉人应该是活不长的，这是必须要存在的“自欺”。而这些人的记忆所存在的本质特点为这本小书增加了不少夺目的色彩——佐知子是悦子幻想出来的人物，让幻想出来的人物承担自己对女儿的“罪过”，混乱的叙述时序创造了许多的悬疑……这体现了人的悲剧和脆弱。同样，基于现代人的缺少耐心和极易烦躁的特点，石黑一雄在创作上非常节制，似乎他在有心把他“精细化”——这种精细化就是对描写的省略。他尽力减少描写，“对于人内在的东西，有时候想削弱，有时候想利用”。里面对于客观事物的描写也非常的节制，比如描写木屋“就像乡下的木屋一样”。

　　文章中让我有些困惑不解的地方是许多人物在对话时一些不断重复的十分固执的话语。比如景子的替身万里子说了三遍的“你说过我们可以留下它们！”悦子说了大约四遍的“我难道真的打扰到你们了？”佐知子说了不计其数的“我们会去美国，那里对女性很友好”等等。我猜想这是主人公记忆中最想压制和合理化的部分，也是内心中最为痛苦的部分。虽然有些地方非常微小，但很多时候微小的事件会引发一长串的令人恶心的记忆。这些十分痛苦，所以无法掩盖。

字数：1497
原作者：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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