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宁》：萨宁走了，愚蠢的生活还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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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萨宁几乎就是尼采意义上“超人”的化身。他善于思考，却不像尤里那样自怜自恋。他肌肉发达，却不像扎鲁达那样鲁莽。他追求情欲的满足，却不将女性视为自己占有的战利品。萨宁是自然的，自然得缺乏最起码的人性——亲情。对于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中国人，家庭本位总是第一位的，但是萨宁对妹妹丽达却丝毫不掩饰男女间的爱欲，丽达数次感受到强壮的哥哥像“野兽般逼近”。对于丽达轻生的举动，萨宁在旁边像上帝一样观赏，直到发现丽达内心并不想死的时候才出手；萨宁对母亲施加到自己身上的期望丝毫不理睬，也不生气，就好像对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萨宁对所有的人几乎一视同仁，对于没有思想的扎鲁达，萨宁能直言对方是“禽兽”的同时与其开怀畅谈，对于可怜的犹太人，萨宁没有丝毫怜悯之情，不避讳地说出“在生活中时时刻刻感受到痛苦的人就该去死”。萨宁是一个毫不媚俗的人，根本就不在乎社会规范。对扎鲁达，在丽达与他分手时他的纠结不讲究贵族之间繁琐的礼节，而是让对方直接滚。萨宁能坦然拒绝扎鲁达的决斗挑战，不在意这在当时被视为耻辱。只是因为不想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然而萨宁内心根本就不怯弱，在随后冲突中，当扎鲁达想用马鞭抽自己的守候，一记重拳果断地打翻对方，根本不犹豫——“扎鲁达是个野兽，对于他，要果断的反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反观他人，多了矛盾和挣扎，丽达知书达理，拥有少女的窈窕青春肉体，仅仅因为社会眼光，在怀孕后就想投水自尽，实际上内心根本就不想死。尤里觉得自己是个无人理解的高级知识分子，时时刻刻都担心他人轻视自己，每分每秒都想扮演高人一等的角色，但是他明明十分觊觎处女身体，却总是退缩，担心被对方看轻。尤里试图发发表对基督教的看法，却犹豫不决，不敢否定。而萨宁可以直言“宗教是愚化人民的麻醉剂”的同时又虔诚的信仰着上帝，萨宁根本不担心别人误解他——他只是真诚的谈着自己的想法，不想展示出自己高人一等，也不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看法。

　　尤里就差劲很多了，在与萨宁谈话的时候在动怒，因为他感到萨宁的思想让自己显得愚蠢。而萨宁却始终以一种宽和的态度谈论问题，但是却毫不掩饰的对尤里说他认为自己比尤里聪明。如此坦诚直接让尤里本人错愕。对于其他人阅读经典的的读书会，萨宁丝毫不感兴趣，直接点破这些人的争吵只不过是想让别人承认自己的高明，接受自己的看法。萨宁睿智，博览群书，但他并不崇拜书本和思想的力量，他并不像尤里一样，认为思想的世界是推演出解释一切、毫不出错的神圣宝典。萨宁认为书本和思想只是无限丰富的生活本身的一个小部分。

　　萨宁对人际关系中最看重的家庭没有特别重视，对非常重要的“死亡”也不媚俗。人们对谢苗诺夫谈不上多关心，但在他快死时摆出庄严肃穆的样子，萨宁则直接表示对繁琐仪式的不满。他人因为扎鲁达被萨宁揍后羞耻自杀而指责萨宁冷酷，可他们却不愿意承认如果萨宁不出手就会挨孔武有力的扎鲁达一记的马鞭。人们意味觉得萨宁机智，请他为尤里发表悼念词，萨宁对此毫不感激，“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傻瓜！”可谓惊世骇俗。对他人的死亡不施加莫名其妙的敬意。萨宁的表态遭到他人的围攻。

　　平凡而普通如你我太容易因死亡多出一种圣洁的敬畏，萨宁却在死去的尤里的坟头上喝啤酒。萨宁是自由自在的，他没有情感的束缚，总是高人一等，就像上帝一样，他的离开也是消无声息的，他不告别，仅仅因为怕麻烦。萨宁的好友伊万诺夫说萨宁是唯一真正的人，站在我们普通人的视角上，这显然不客观。萨宁是理想化的人物。在萨宁临走之前，他还在哀叹妹妹丽达和诺维科夫的争吵——“丽达还不如当时死了算了！”显然，身边的人做出的明智行为都是短暂的，在萨宁强大的意志的说服下，丽达能暂时放下贞洁的刻板观念，诺维科夫能忘记丽达的过往，但日久天长，他们还是因为彼此的真实而产生矛盾，诺维科夫在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拯救了丽达，而丽达的爽朗骄傲和诺维科夫的怯懦而旺盛的占有欲之间的冲突，恐怕不会因为一时冲动在伟大的理念下的相互感动而消解。

　　萨宁之前在世界游荡，而后来了，指导了喋喋不休争吵的我们，造成了几个人的死亡，然后走了，只留下喋喋不休继续愚蠢争吵的我们。我们不会感到内疚，毕竟，欣赏萨宁如伊万诺夫者，也不敢抛下熟悉的小镇追随他而去。萨宁走了，那就让他走吧！生活总得继续，即使是愚蠢的生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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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来源：原野蔚蓝
原网址：萨宁走了，愚蠢的生活还要继续（萨宁）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