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记》：从十天尊看历史

烟雨红尘

　　是一本很好的书，书有瑕疵，瑕不掩瑜。社会和历史是流动的，流动中有推动的力量和规律，《牧神记》对这一点把握的很好，也就是“变法”二字。

　　神灵支持变法则推翻自己，不支持变法则等待被推翻，只能不断镇压，从而保持自身不事生产的特权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是本质上来说，这是反规律的，是不能持久、一定会失败的。

　　神灵可以不支持变法，但当提升“生产力”的希望摆在神灵一方的面前时，他们是支持呢，还是不支持呢？不支持等着被打败，支持则立马成了叛党——“赤色分子”。但若是镇压呢？那么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读起来丝丝入扣，有一种读列宁“两个不能照旧”的感觉——方向已经被选好了，不同的选择会指向同一个答案，诸神成为自己的掘墓人。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对十天尊的描写也是很好的，融合了汉代的“十常侍”和“挟天子以令诸侯”。作者对政治斗争的刻画入木三分，如

　　“‘姑姑，你至今为止还不明白，十天尊为何能彼此互相和睦，相处了几十万年。’

　　昊天尊悠然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利益，为了共同利益，我们可以相互妥协、容忍、合作。我们之间也有争斗，倘若我们之间的争斗失败了，我们便会臣服于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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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笑道：‘这也是宫天尊没有背叛我的原因。你试图劝降她，大错特错。别说你劝降不了她，其他天尊，你也劝降不了任何一个。’ ”

　　斗争中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十天尊，却是一个实际的利益共同体。而这，只是他们之间的利益罢了，在十天尊之外，是没有资格参与分配的。他们是实际上亲密的统治阶级，敌与友，区分地非常清楚。

　　对天盟的描写也很有意思。表面上，天盟只是一个傀儡的外衣，决定不了任何事，但却是本届天庭的法统与道统所在。“夫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就是大义，礼就是秩序，就是分配规则。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天盟是怎么回事，但是却不能将它抛弃，那样就太赤裸裸了。这也是秦牧道法破散时，却依然能够游走天庭的原因——他是天盟名义上的领导者，没有人能承担杀掉他的后果——不是怕他，而是怕对手发挥。当然，在实际生活中还有悠悠万民之口。

　　天盟成立的宗旨是推翻古神和半神对各族的压迫，然而万载过去，天盟的统治者却被替换成了十天尊，他们都是古神和半神的代表和化身。表面上他们是追求各族解放的领导人物、怒骂神灵不仁，而实际上就是神灵本身。这就很搞笑了。为了维护法统和道统，他们绝不能扯掉天盟的马甲，相反，还要大力地在理念上占据高地。所有的政令都带着大义，但却都似是而非，执行下去必然是保证自身的利益。我们一般把他们叫做什么？《让子弹飞》中已经把答案给出了。

　　其他不一一而足。

　　《牧神记》文笔只能说是中上，细节上也多有经不起细看之处。但能将马列、阶级的思想融进玄幻小说里，结合到中国古代史的诸多典故，在立意上已经算是上乘之作了。与其可相比者，《诡秘之主》也。

　　最后，笔者认为小说写到十天尊的斗争结束就可以了，不必再引出多个宇宙的寂灭和挣扎。既然小说的中心思想是“变法”，须知历史是由人民群众推动的，十天尊之所以会必然失败，是因为在第十七纪宇宙这个封闭空间内，历史发展的浩荡趋势，而不是外力的额外赋能。写到多宇宙，是多余而又混沌的败笔了。

字数：1277
转自：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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