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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马佐夫兄弟》:老眼平生空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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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6 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不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凡事必须三思而行。对人要和气,可是不要过分狎昵。相知有素的朋友,应该用钢圈箍在你的灵魂上,可是不要对每一个泛泛的新知滥施你的交情。留心避免和人家争吵;可是万一争端已起,就应该让对方知道你不是可以轻侮的。倾听每一个人的意见,可是只对极少数人发表你的意见;接受每一个人的批评,可是保留你自己的判断。尽你的财力购制置贵重的衣服,可是不要炫新立异,必须富丽而不浮艳,因为服装往往可以表现人格;法国的名流要人,就是在这点上显得最高尚,与众不同。不要向人告贷,也不要借钱给人;因为债款放了出去,往往不但丢了本钱,而且还失去了朋友;向人告贷的结果,容易养成因循懒惰的习惯。尤其要紧的,你必须对你自己忠实;正像有了白昼才有黑夜一样,对自己忠实,才不会对别人欺诈。再会;"

  以前我读过这段话,喜欢的不得了。它精明、自省、节制,还有点正能量呢。可当我在哈姆雷特读到原文时,原来这是波洛涅斯那个妄臣,投机耍滑的嘴脸对儿子的叮嘱,瞬间对“知易行难”信任多一点。当然,狡猾自私的波洛涅斯有他聪明的一面,可经常在微博热门转发里看见这段话被各种传播,想必这类似魏忠贤的职场秘籍、刘瑾的升官之道一样,会让人喜欢,但应该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传播奉若心经吧。

  卡拉马佐夫关于大法官的节选,看到过很多次了。但真正原文读到的时候,味道完全不一样。伊万的信仰疯了,跳出信仰之外了。从他的角度,宗教大法官的故事可以论证宗教的目标无效,是啊,母亲原谅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因为儿子已经死去,而凶手又被宗教拯救醒悟了自己的罪行并愿意悔过,可母亲那里有资格原谅这个罪人的兽行?那里有资格代替死去的儿子来原谅?世界大同的本质是包容,必须要跟黑暗达成一致,愿意原谅黑暗过去的罪行,然后我们重新一起迈向光明。但伊万兄弟实在,我们凭什么能原谅黑暗,我们不是被黑暗伤害的人,我们那里有资格来代理被黑暗伤害的人。世界大同是果,得放弃前面掐架部分的“因”,但我们凭什么有资格直接享受这个“果”,既然这个目标不成立,那么宗教的终极目标也无效。因此伊万痛苦死了,那什么拯救自己,又做到像老爹那样卡拉马佐夫式的挥霍自己。

  如果佐西马的死,能揭露“长老制”的制度缺陷:绝对权威即便不独裁,至圣至贤的人享受此权利,也会因为被他人的嫉妒而毁坏制度的初衷。所以佐西马神父的尸体正常的发臭时,哪位苦修的神父画风一变,来伸张正义来了,别说那么爱佐西马神父的阿辽沙了,连我都受不了。但长老制如此,绝对的权威,身前不容置疑,死后给了反对者一个把柄,落井下石的人自然接憧而至。“长老制”在制度层面不可能引导至宗教目的,因为权威的过程后,需要一个权威的结局来结束,即长老逝世后大家都在期待的奇迹。并有这个奇迹,来说服反对者,那么这个制度迟早要玩完。伊万看清了这一点,并且他认为即便奇迹出现,也依然要玩儿完。因此他做诗,宗教大法官的故事,耶稣即便复活了,也只能被教徒送到火柱上神圣无比的烧掉。

  佐西马的尸体发臭,这不是一个奇迹有没有出现的问题,阿辽沙不至于糊涂到迫不及待希望奇迹出现。当时阿辽沙并不需要奇迹来证明某种观念的胜利,不是为了某种先入为主的思想能快一点战胜另一种理想——不,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在整个这件事上,首先,处于第一位的是他心目中的一个形象,唯一的形象——他深爱的长老的面容,他如此崇高的哪位高僧的面容。问题就在这里。藏在他年轻、纯洁的心中的那份爱,那份对“万众万物”的爱,在那段时间以及此前的整整的一年里,好像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集中在他深爱的、而今已故的长老身上,至少他在感情上冲动最强烈的时候是这样。像这样把所有的爱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或许是不正确的。诚然,这个人在他心目中这么长时间一直是无可争议的理想,以致他势必把全部年轻的精力和热情倾注在这个理想而心无旁骛,有时候甚至到了忘却“万众万物”的地步。

  他需要的是不是奇迹,只是“上界的公道”,而他认定这种公道遭到了践踏,这件事如此残酷而又如此突然地伤了他的心。至于这种“公道”在阿辽沙的期盼中被事态的发展赋予奇迹的形式,期盼他所崇拜的精神导师的遗骸立即产生奇迹——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修道院里不是人人都这样想、这有期盼的吗?其中甚至有阿辽沙尊崇的智者,如帕伊西神父;于是阿辽沙毫不犹豫地和所有的人一样给自己的梦想穿上同样的外衣。整整一年的修道院生活在他心中早已养成如此期盼的习惯。但他渴望的是公道,是公道,而不仅仅是奇迹!

  不料,他满心指望应该被尊奉为全世界最高表率的那个人,非但没有获得他当之无愧的荣耀,反而一下子被推倒,出了丑,为什么?是谁判定的?谁能作出这样的裁决?——这问题深深刺伤了他缺乏经验的童贞之心。一位至圣至贤的圣贤竟遭到无法与他相比的一群浅薄、模糊的庸人这般恶意的嘲弄,他怎能不感到侮辱,怎能不激起他的一腔怨愤?奇迹根本没有,企盼着克奏神效的希望落了空,倒也罢了;可为什么要如此贬损他,为什么要如此羞辱他,为什么这么快就腐烂,用那些额度的修士的话来说——“赶到了自然现象前头去了”?为什么他们如此洋洋得意地和菲拉邦特神父一起得出这“晓瑜”的结论,为什么他们自以为有资格得出这样的结论?天道何在?天命何在?

  可宗教的大同真的不存在吗?应该是伊万的大同不存在。

  救赎并非就一定得原谅,并非得彻底的放下才能升华,是有一个度的,可执行性。宗教往往易于沉溺于至极,这点跟我们儒家哲学类似,人至圣方成大家么。如果不那么严苛,不那么至极,温和一点,留一定的空间,那么这个大同,就有可操作性,存在。而不是我们人人期盼,而是我们可以抵达。

  郭立亚,我始终无法把他与他十三岁的年龄联系起来,给人的感觉,有点像苏格拉底。在去探望小朋友病情的一路,他机智地调侃商店的伙计,睿智的答复乡下人的回击,他对斯幕诺夫说:“听着,我讨厌别人不能一听就懂,还要问长问短。按照乡下人的想法,学生就常常挨揍,这是应该的。他们认为,不挨揍还算什么学生?倘若我告诉他我们现在不挨揍了,他听了会懊丧的。不过,这道理你不明白。跟老百姓交谈,得学着点儿。”他“和蔼可亲”的与赶车的农民交谈,站在农民的角度回答他的提问,并且照顾这位农民的感受,体贴入微。但却又调皮捣蛋的调侃商店伙计,再遇到醉酒的胖农民时 ,也恶作剧的调侃,但对方不入套时,他又自觉的检讨自己,给自己与对方都留有余地。有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写第二部的时候,笔掉了,他搬桌子捡笔的时候发病身亡。我不信有这么巧,但真遗憾没有第二部,我太期待阿辽沙的故事了,因为少不了郭丽亚小夫子。

  老卡拉马佐夫的死,是一桩罪行吗?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一条爬虫吃掉另外一条爬虫的死亡方式虽然冲击道德,但辩护律师的角度真是找的漂亮,去参加《奇葩说》肯定力压群雄。“父亲”是神圣的称谓与位置,但是生而为父吗。辩护律师认为要有生有养有教,孩子有资格问父亲“我为什么要爱你”,父亲要答得上来。像老卡拉马佐夫这样的父亲,生而不养,视自己的孩子如草芥之物,用儿子的财产与儿子争夺同一个女人,卡拉马佐夫式的享乐主义本质上与他们的宗教相冲突,所以连天使阿辽沙都承认,他有过念头希望父亲死去。追求伊壁鸠鲁的;老卡拉马佐夫,三个儿子,全盘欧化的老二伊万已经从俄国的信仰局限里看似脱离出来了,把自己剥离,但剥离之后的结果呢,疯了;老大米嘉继承了俄罗斯的性格,这位哈姆雷特,可这位哈姆雷特不思考事后该如何,总是要做的时候就做,时候就后悔。

  卡拉马佐夫的家庭,是积木搭起来的。真是父不父,子不子。老卡马拉佐夫善于敛财,所以他猥琐的积攒到一定财务之后积累起自己的地位。即便是其父不养的孩子,积木搭起来的家庭,也能给其人阶级的直接区别。一直鲁莽的米嘉在入狱之前,认为自己可以流放去西伯利亚。可当他入狱后,狱卒只是不对他用尊称,他都受不了。人的自我认知,往往不是来自其自身。而家庭的认知,则必然来自构成其家庭的人,卡拉马佐夫的积木家庭倒塌是必然的。

  那么国家呢,其义自现。

  所以其大道,父父子子。

字数:2894
原作者:姜小白
原网址:https://book.douban.com/review/791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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