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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会生长于东亚的小说
《素食者》写女性生存困境的意图是明显的,英慧从小和姐姐在父亲的权威下忍耐、被社会的准则规训、被丈夫的无视,读起来很残酷,但是却很熟悉,像是发生在身边的故事。
文中最触动我的,就是一家人表面上聚在一起庆祝乔迁,实际上千方百计地劝说英慧吃肉,父亲的强势、丈夫的虚伪、姐夫的困惑,每个人都在用“爱”的方式伤害着英慧。这份爱是他们自己认为的,同时也是社会所共识的。面对叛逆者英慧,人们不知所措没有选择,于是只能诉诸于社会的规则来解决。“她只要吃⼀⼝,就会重新吃⾁的,这世上哪有不吃⾁的⼈!”“你不吃肉,全世界的人就会把你吃掉!”
“强迫是为你好”的社会共识给了他们或用暴力,或用威胁,或用欺骗的方法逼迫英慧。对她来说亲人的这份爱是最痛苦的,也是最复杂的。这份人生经历,来自东亚文化圈的人恐怕都有所会心,似乎曾经就发生在我们的身上,这是爱与恨交织的记忆,是独属于东亚的家庭教育方法。
二、 是女人就是女性吗
《素食者》的主要人物有三个,英慧、姐姐仁惠和姐夫,小说专门分成了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转换叙述对象,其间穿插三人的心理描写,从而形成复调的模式。
作为“疯癫”英慧的姐姐仁慧毫无疑问是作为英慧的对比来写的。小时候,面对父亲的暴力和权威,英慧想到的是逃进树林里再也不回去了,而姐姐听到后感到惊讶和害怕,这完全是一种进入社会运行里的普通人的思考。波伏娃在《第二性》里说:“ 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是传统的习俗和男权社会的需要造就了女人。”某种程度程度上可以说,小时候姐姐已经学会如何在男权体系里忍耐地生活,已经是被规训为一个“女人”。这种说法在后文的叙述里完全可以得到证实,在对父母的听从、对丈夫的忍耐、对家庭的支撑里,和妹妹相比,姐姐显然更是一个社会认为的“好女儿”“好妻子”“好妈妈”。整个社会对女性的规劝,让姐姐变成了男人心理的“女人”。也是正因如此,她失去了感受妹妹痛苦的能力,她不能成为一棵树站在妹妹旁边,她只能以一种男性的视角看待妹妹的疯癫,从而她的努力也显得那么隔膜和苍白。
文中真正的女性只有英慧一个,她的姐姐,她的母亲,都被社会规训并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这点无疑是可悲且恐怖的。个人要对抗整个社会,唯一的结果只能是发疯。
三、女性的困境还是人类的困境
文章最让人不解的恐怕就是姐夫和英慧的人体艺术了。英慧这个时候真的疯了吗?如果真的疯了为什么不仅对生活平静了下来,而且还要去找一份工作重新生活?可是如果英慧没有疯,为什么慧接受姐夫那些无礼且下流的要求?
合理的解释是,英慧此时已经成为一棵树了。文中多次提到她那空洞的眼神。这是一种看穿一切,无所谓一切的眼神。就像一颗树洞,只是听,只是看,没有任何反应和波澜。她所看的,是世界上任何人之间都存在的隔膜,她是以一种悲悯的眼光看向世界。
小说不仅关注女性的困境,而且触碰到人类的困境, 在文章里,没有谁是互相了解的。丈夫不了解英慧为什么不吃肉、姐姐不了解姐夫对艺术的执着、精神病院的医生不了解姐姐徒劳的努力、职员J不理解前辈的无理要求...所有人都互相不理解,而最后都聚焦在英慧身上,而英慧甚至不了解她自己,那一次又一次无法解释的梦昭告了这一点。英慧用那空洞的眼光看着所有人也看着自己,看出的是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人对自己的无知、人作为人的脆弱。
人是这样地脆弱,人是这样的无奈,无奈到想死,想成为一棵树也不行。人与人之间是如此隔膜绝望,夫妻之间、父子之间、朋友之间一切人与一切人都无法完全认识,敷衍成为日常。甚至跳脱出文本来看,读者与作者之间的接受是如此艰难,人对意图的把握是丧失的,改造的结果。
肖莎娜 费尔曼曾说,作为一个女人,就足够可以讲女性的话吗。“作为女人说话”是由什么决定的?是由某些生理结构决定的,还是由一种策略和理论的立场来决定的?如果按照波伏娃说,女性是男性社会和传统习俗造就成为的,那么一位女性的阅读,很可能和男权中心一致。这几乎成为一个悖论。
所以人真的能抽离出自己的存在来感受他者吗?我在写这篇文论的时候尽力抽离自身,但是我还是能清楚感觉到,我的男性立场希望这本小说不只是一本女性主义文学。那女性呢,是不是同样会产生刻意地忽略和强调?女性中被男权社会规劝的人会不会误解这部作品?人与人的隔膜,恐怕不仅存在于对小说人物的把握。于是,人类的孤独脆弱表现得如此深刻。
总字数:1608
作者:岩下电
链接: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6233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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