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像树，像风，像鸟（《素食者》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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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食者》这本书是我一个晚上读完的，画了大约两三个小时。书的编排非常引人入胜，从一开头就很容易投入进去，不需要很困难或者强迫自己坚持就能读完整本书。

　　我首先很庆幸的是，我对这本书知之甚少，除了知道作者韩江今年刚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以及这本书是她的代表作之外， 我没有其他任何的了解和预设。这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我的阅读体验完全是第一手的，纯粹的，直接的碰撞，不带有其他先验的观点影响。这本书对我而言最大的特点是，他并非像往常的小说一样，严格地以时间顺序展开叙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交错的碎片化的多视角的叙述方式。这种阅读体验很神奇，阅读的过程也像解谜的过程，抽丝剥茧的可以拼凑出整个故事。比如我没有提前读过任何书评或者简介，我并不知道女主角是把自己当成了一棵树，以此决绝地和人类社会割席，所以我恍然大悟的一刻是看到女主被诊断为精神分裂和神经性厌食症。厌食症或者吃素是一直以来的明线，而看到精神分裂则一瞬间唤醒了我对所有暗线伏笔的串联，女主之前一些难以理解的反应背后的原因逐渐变得清晰，比如为何配合了姐夫艺术但荒唐的邀约只因为对花有兴趣，以及为何身上画了花之后不再做噩梦，还有为何失踪被发现时在雨中长久地站立不动，嗷，原来是因为她的精神分裂的另一面连人类都不是，是一棵只需要阳光，雨水和空气就可以生长的大树啊。另一个有趣的写作设计是整本书从未正面描写过女主角的心理活动和行为动机，三个篇章全部是侧面描写的展开，从丈夫、姐夫和姐姐的视角叙述以及他们对女主行为的试图理解，让读者也尝试和猜测女主角的心境。这也是一种属于读者的冒险。正如韩江自己提到的，这本书时在测试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理解最大能到什么程度，即便是觉得自己是一棵树这也能理解吗？到最后，随着姐姐慢慢对女主的理解，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我也理解了女主，和女主产生了某种情感共鸣。

　　女主角惠英的形象其实会让我想到林黛玉，她们都是反抗者和殉道者。她们灵魂的纯粹和干净也恰恰具有毁灭性，却催生着生命力的美感。她们仿佛已经站立于尘世之外，她们是自然的化身，一棵绛珠仙草，一棵蓬勃大树。她们与时代格格不入，似乎是一个失败者，但又像是她们更超脱，而自主地抛弃了这个时代，是一种自由意志的绝对追求和对“肉食时代”的决绝反抗。我觉得之所以惠英吸引了姐夫，某种意义上是姐夫作为搞艺术的人，会被这种孤决的气质吸引，会在此之上催生对生命的感知和新艺术的向往，这也是姐夫为什么是第一个问出为什么要吃素以及做了什么梦的原因，以及在艺术完成之后也觉得死而无憾的原因。当然姐夫自己有自己的压抑以及很多意淫，但其行为却可以解释和理解，当然他在我心中也算不得什么太好的人，他缺失了很多对家庭的付出和责任感，对妻子和孩子甚至称不上参与了他们的生活，某种程度上是非常自私和自我的人，所以他的结局也并不好，但对于其喜欢“翅膀”的意象，能让人觉得这个人并没有那么令人生厌，他也是一个反叛者，做出了违背伦理道德荒唐但对于自我意志追求和释放的行为，唏嘘但可以理解。至于英惠的丈夫，是一个经典的画像形象，没有任何人物弧光，很讽刺，像极了活在旧男女叙述中的人，自己普通而自卑所以需要一个普通和本分让他们感到安全的妻子来服侍照顾他们，仿佛把妻子当成一个物件一个工具，从未关心过妻子为何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关心自己的生活如何被影响了，可以说是自私、冷漠、普通，看不出这个人有任何丰富的精神世界，更像是一个活在旧叙事里的机器人，却那么令人生厌。同样令人愤怒的是英惠的父亲，大男子主义的巅峰，书中好几处强戏剧冲突或者悲剧都是拜他所赐，令人最讨厌的男性形象，视生命如草芥（让狗活活跑死并分食狗肉），父权权威（强迫英惠吃肉以至自杀），这种人仿佛从来不懂反思，像一个原始的食肉野兽一样撕咬着那些不如他强大的人。

　　最后想谈谈女主的姐姐，女主姐姐是一个正在被唤醒的人，或者说她在最后理解妹妹的心路历程中被点亮了，如树火，心心之火可以燎原。她是个母亲，是个姐姐，是长女，所以反而在很多责任的承担中顽强的坚持了下来，当然她明白如果没有这些责任，她可能就是和女主一样的。姐姐也曾想自杀，但最终连合适的树都找不到，后又反思起对孩子的愧疚。但姐姐最终一定会觉醒，就像孩子梦到的白鸟一样，振翅高翔。活下来的人没有死的人最终需要更大的心脏和顽强的意志，是真正的勇士。而且姐姐在目睹了妹妹和丈夫的录像带之后，报了警，并没有情绪崩溃或者歇斯底里也令人印象非常深刻，她最后好像可以理解妹妹和丈夫当时的动机，但并不原谅丈夫，也是令人佩服的。

　　2025/1/18 在发到豆瓣之前，我想给这篇书评随笔写一个结尾，但发现果然，失去了灵感的土壤和时间，无论我现在写什么都是狗尾续貂。那就停在这里吧，希望每个女生都肆意地自由地生长，像树，像风，像鸟。

　　总字数：1810
　　作者：南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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