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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特殊叙述视角下的权力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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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经阁扫地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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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6 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尘埃落定》以麦其家族为叙述中心,对二十世纪早期的康藏地区的土司制度的兴衰更迭进行了宏大的历史叙事。康藏地区特殊的空间场域使权力叙事趋于复杂化:土司制度的特殊性,土司内部的权力角逐,汉藏文明的交融,汉藏之间的权力制衡以及特殊的宗教文化。然而所有的叙事皆置于一个特殊的叙述视角之下——麦其家族的傻子二少爷的叙述视角。特殊的弱智化视角使得权力叙事更加复杂化,叙述的可靠度,叙述的距离以及视角的特殊性等系列问题被抛掷在读者面前。

  一.特殊的弱智化叙述视角

  小说中常见的叙述视角一般为全知全能的第三人称叙述和限定视域的第一人称叙述,第三人称叙事因为其全知全能的特点而显得客观化和可靠,而第一人称叙述往往带有浓烈的个人主观色彩,读者往往不能够跳出叙述者的视域范围,因而被认为是不可靠的叙述。然而,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所有的叙述视角都不可能完全客观,必定会带有作者的主观倾向以及时代特征。第三人称的全知全能视角只是一个伪装的客观,通过看似不带情感倾向的冷漠叙述来伪装客观,实际上在叙述对象,言辞的选择上已经存在主观偏向;因而可靠的第三人称叙述同时也是不可靠的。而不可靠的第一人称因为无时无刻不在向读者宣告它的不客观性,读者更容易拉开与不可靠叙述的距离,向更深层次的隐含作者靠近,从而更加接近故事的真相,从而变得客观与可靠。而在可靠的不可靠第一人称叙述中,以儿童叙述和弱智化叙述最为引人关注。

  弱智化叙述视角并非现在才出现,早在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中便已进行了令人惊叹的尝试。《喧哗与骚动》和《尘埃落定》皆从一个家族内部的傻子的视角叙述了一个家族的兴盛与衰落,除此之外,两者在叙事手法和叙事主题上都存在很大的不同。《喧哗与骚动》更多的是以意识流的叙述手法讲述了美国南方落后保守的传统观念影响下的康普生家族的兴衰,《尘埃落定》则以麦其家族为叙述中心讲述了汉藏文明的交融之下的康藏地区的土司制度的兴衰史,前者侧重叙述特殊背景下的家族史诗,而后者的叙事偏向于更为宏大的民族史。相同的是特殊的弱智化叙述视角的运用都使得叙事艺术趋于复杂化,从特殊视角切入故事从而得到了与众不同的阅读体验。

  特殊的弱智化叙述视角为叙事带来客观化效果。“一个傻子,往往不爱不恨,因而只看到基本事实。”(《尘埃落定》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kindle版P5940)“是的,上天叫我看见,叫我听见,叫我置身其中,又叫我超然物外,上天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我看起来像个傻子的。”(《尘埃落定》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年,kindle版P743)与其说是“上天”让“我”置身其中又超然物外,不如说是作者让“我”将听见的和看见的基本事实客观地讲述给读者。傻子的叙述带有强烈的主观意志,将看到的能够理解的或者不能够理解的事物以自己的方式进行解读,将故事原本时空关系打乱,而用傻子逻辑进行事件重组。在文本阅读进行之中,我们往往要受到傻子视域的局限,很难跳出傻子的视角去观察全局,但阅读的不断推进的过程当中,随着事件的累计,我们往往能够将其按照正常的逻辑对事件的时空因果关系进行重组来挖掘“隐含作者”的写作意图。作者事先便给读者打下预防针,即叙事者的不可靠,因为这一点,在某种程度上叙述者变得比一般叙述者更为客观。因为傻子的叙事存在傻子的逻辑,他超然于事情权力和利益关系之外,从而不会因为自身利益而有意对事件进行歪曲和掩盖,而傻子因为其智商局限而进行的弱智化叙述却往往给读者带来更为直观的叙述,对基本事实的弱智化曲解也往往有一定的逻辑和暗示可寻。而读者最后要做的便只是对傻子叙述的基本事实按照正常逻辑进行重组,从而把握其中被傻子所忽视的权益关系。

  弱智化叙述视角使神秘和浪漫化叙事变得合理。《尘埃落定》中频频出现不可解释的预言,模糊的寓言,神秘的力量和意象以及不可阻挡的宿命感,使故事呈现出一种《百年孤独》式的神秘浪漫主义气息。从《李尔王》疯傻弄人的讽刺歌谣中的真理性预言,到《喧哗与骚动》的傻子班吉的特殊敏感力,在文学叙事中,傻子身上总存在一种不可解释的神秘力量。福柯的《疯癫与文明》也对疯子进行了历史学上的研究,他认为疯子在某种程度上与真理更为接近,并举出尼采等哲学家的疯子艺术为例。在《尘埃落定》中,傻子叙述往往带有很大的局限性,而傻子特殊的预言能力和怪异的言行又打破了这种局限,使读者预知事件的某些走向,在期待与期待破灭中获得阅读快感,对人物心理的探知,对事件走向的预测使读者又能够从高于文本的角度全面审视文本叙事。在这种视域限制和全知叙事变换混合的张力之中,丰富了读者的阅读体验,并使叙事更为艺术化和神秘化。研究证明,傻子缺乏正常的逻辑推理能力,更多的是通过场景式的画面来进行记忆和理解事物。在《尘埃落定》中,我们能够发现事物的叙事并非正常的逻辑思维,其中的权力利益关系并没有得到准确而客观的逻辑推理与呈现;与此相反,权益关系更多的是通过丰富的意象世界来进行暗示和寓言,需要读者对画面式场景进行推理重组和对意象进行更深一步的解读。其中重要的意象包括:罂粟,地动,红色汉人,白色汉人,画眉鸟,死人的紫衣等。罂粟象征着汉文明对臧文明的一种侵入与融合,糜乱的情欲,非理性和无秩序,以及昭示着混乱的开端。对罂粟花带来的情欲的膨胀的神秘力量,预示地动到来的混乱的带有魔幻性质的系列事件,以及紫衣的特殊力量为复仇者的带去愤怒的种种描写都为故事带来了浪漫的神秘气息,而这一切都是傻子的眼睛看到的和傻子的嘴叙述的。丰富而神秘的意象群体掩盖了历史现实的残酷与直接,转而以一种更为隐晦且更富于艺术气息的手法来从故事的另一个切面对历史进行特殊叙述,避免了作者的政治立场问题和过于直露的批判,也为文学和政治之间的维度确立了一个较为和谐的空间。

  二.特殊时空场域内的权力叙事

  《尘埃落地》的故事原型来源于二十世纪早期的康藏地区的土司制度的更迭。麦琪家族是由印度发源的(吐蕃)藏族的贵族,后迁徙至位于藏族和华夏之间的羌族地区,将羌族土著征服后便定居于此,我们称之为康藏地区。土司一方面受制于于汉族权力中心,但拥有自己领地内的自治权;另一方面,宗教上,土司仍然受到发源地圣城拉萨的约束,但这种约束越来越薄弱。特殊的时期和空间场域使得康藏地区的文化异常复杂:汉族与藏族之间的权力制衡,土司内部之间的权力角逐,特殊的宗教文化以及汉文明对臧文明强势的侵入与影响。面对如此沉重而宏大的历史叙事,阿来通过一个傻子的叙述来一一呈现,为读者铺展康藏地区的民族史诗。

  特殊的权力叙事。《尘埃落定》选取的题材具有特殊的地域性和时间性,对特殊题材的描写固然反映了特殊的权力叙事,但同时它们又具备普遍性,在历史长河中永恒沉浮。首先,土司制度下的权力分层。依据傻子二少爷的叙述,土司制度中存在严格的权力结构区分(土司,头人,百姓,科巴,家奴)。整个土司社会的政治关系和经济关系建立在对权力的认同和权力崇拜的基础上, 并以权力的高下来决定人的政治地位和财富分配。在权力结构图中,下层对上层绝对服从,在严格的权力服从系统之中人性异化扭曲,并形成习惯思维。其次,土司之间的权力角逐。土司之间既保持着通婚关系,又彼此互为仇敌,分封而治的制度属性使其彼此相互制衡,而一旦平衡开始打破,土司制度也将随之覆灭。其三,康藏地区与汉族之间的权力制衡。在绝大多数时候,汉族权力中心对康藏地区的土司有着绝对的统治地位,而汉族权力中心相对强盛稳定之时,康藏地区的权力相对平稳和受到削弱;当汉族权力中心陷入混乱之时,康藏地区的权力角逐便活跃起来,呈现兴盛之貌。但无论何时,康藏地区的权力都远远弱于汉族权力中心,因此真正的土司需懂得把握两者之间的时局。其四,权力话语与知识话语。麦琪家族中权力与宗教的斗争与制衡也是重要的叙述主题之一,其中展现了权力对知识的压制,以及在权力压制下知识的不受控的成长与传播。

  小结:

  民族史的权力叙事往往是沉重而敏感的,对文学与政治现实之间的距离的把握也往往成为难题。在《尘埃落定》中,阿来通过选择一个特殊的傻子叙述视角来展开历史叙事,完美地解决了轻与重的问题,并巧妙地规避了政治立场的选择;与此同时特殊视角带来的神秘的浪漫气息丰富了读者的阅读体验,并使得叙述更为艺术化和复杂化。尤其赞叹作者对小说结局的处理,通过浪漫的复仇者的报仇来为这一段民族史画上句号,使其充满对难以摆脱的宿命感的无奈和超然,使故事弥漫着类似于《百年孤独》式的循环式宿命论带来的神秘气息。

字数:3124
原作者:M.
原网址:https://book.douban.com/review/9837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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