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钟形罩》

丑土妹

　　本书的主人公是一位励志成为诗人的女生（正如作者），她感到周围的世界像是一个令人窒息的钟形罩子，让她逐渐发疯。这是一本自传体式的小说，选取了作者希尔维亚·普拉斯青年时期的一段经历加以虚构成书。

　　虽然是个人经历，但是埃斯特身上的钟形罩子却有普遍性的意义。这本书记录了很多女性经验视角，比如与女伴出门会被男性比较外貌；因为力量的差距，在舞会上差点被强暴；去医院看孕妇生产，意识到自己生命中可能面对的疼痛；男友想象中她俗务缠身的家庭主妇生活；对自我感觉良好的男性的顺从然后又被伤害；被贞操观念捆绑又被爱人出轨背叛；还有身体的流血。

　　还有一些钟形罩子跳出了性别的差异，比如普通人对上流社会生活的渴望与格格不入；爱人不支持甚至贬低自己的梦想；人对于别人死亡的冷漠；媒体有选择性报道的伪善；还有很多很多生活中身不由己的事情：埃斯特主修文学，却不得不遵守学校规定学习物理和化学；她的母亲讨厌速记，却不得不以此养活二人：

　　连使徒也要织帐篷呢，他们也要谋生，就和我们一样。

　　还有一些更个人化的罩子，比如《淑女时尚》杂志的编辑杰·西希望主角学习德语时，她因为家族的德奥血脉与二战联系而产生的抗拒：“像带刺铁丝一样的字母”；比自幼丧父，她在生活中错失了很多东西。

　　所有这些事情因为没有被写作训练班录取而集中爆发：

　　整个六月，写作训练班在我的幻象中就像一座光明、安全的桥梁，架设在夏日令人烦闷的港湾上。而眼下，我瞧着它摇摇晃晃、土崩瓦解，一个穿白色上衣、绿色裙子的身体一下子栽进了深渊

　　这些故事并不跌宕起伏，初读起来就像一些日常琐事的拼接，不过情节衔接十分密集，因此产生了一种很隐忍地堆积情绪的效果，会在不知不觉间把人带入了埃斯特逐渐发疯的绝望。

　　埃斯特大概是重度抑郁且精神分裂，她的精神疾病来迅速而严重，但是并不爆裂。被写作班拒绝后，她在所有不如意锁事中唯一引以为傲的小成就失去了认同，于是她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她的发疯过程时抗拒式的，没有癫狂或大吵大闹；这也许是她选择性忽略的自我保护，但也充满不被理解、失去期盼的无力感。在第一次治疗的过程中，那个形象过于健康美好的戈登大夫让埃斯特敏感地意识到其实世界对她并不关心。这种冷漠在休克治疗时被无限地放大，医生与护士并没有试图宽慰她，反而近乎残忍地暗示医院与治疗的可怕。

　　休克治疗是小说中一个至关重要的象征元素，它意味着埃斯特角色的一次翻转。从把电流通过人体的角度来说，它与电椅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用来杀人，一个用来“治疗”。埃斯特在纽约实习时，新闻上党员卢森堡夫妇被送上电椅，她与周围人的麻木不仁不同，是一个同情的围观者；而在休克治疗中，她则成为了受害者。就像电椅宣判死亡一样，休克治疗宣判了埃斯特的异常。

　　作者行笔十分克制，虽然有事无巨细的描写，但就像书名《钟形罩》那样，有更多的情绪被挤在文字间，没有被写出来却让人透不过气。

字数：1071
原作者：螺
原网址：评《钟形罩》（钟形罩）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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