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Vegetarian》：严重过誉的一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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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坦白，我自己一直对东亚文学作品存在很多偏见，对韩国文学的阅读也很少，因此几个月前在吉隆坡逛书店的时候，才第一次come across《素食者》这本书。当时纠结了一下，但因为要带回国的书太多并没有买。回国后，在多个读书播客中都听到对这本书的溢美之词，上周听的一个播客里又称赞它对东亚女性困境的描写精妙。于是，在努力纠正自己对东亚文学的偏见+对布克奖及多个读书播客的信赖的叠加之下，我满怀期待地从京东购入。

　　这个版本的《素食者》只有183页，对长篇小说而言是相当短小的体量。尽管如此，我的整个阅读过程依然相当煎熬。而我感受到的煎熬，并非由于对书中女性的体验共情而起。恰恰相反，它来自于渴望进入书中世界、渴望和女性主角共情却无法做到。

　　为什么一部描写东亚女性困境、gender-based violence、mental health的作品，让作为一个经受过gender-based violence，也饱受mental health issues和父权制家庭、社会困扰，且一直以各种方式反抗的读者，我，如此难以共情呢？

　　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人物的扁平。无论是书中出现的4位主角：永惠、前夫、姐姐、前姐夫，还是其他配角如父亲、母亲、弟弟、弟媳、精神科医生、护士、精神病人，都不过是承载作者一些抽象概念的工具人而已。可对虚构作品来讲，人物就是作品的核心和灵魂。当人物的情感、行为不明所以，读者就很难进入作者虚构的世界。而如果要硬说永惠乃至姐姐的行为动机欠缺是作者为了荒诞效果刻意而为，那前夫和前姐夫的莫名其妙的行为逻辑又要如何解释？

　　其次，我无法理解作者的叙事选择。全书分为三个部分，分别由前夫的第一人称叙事、前姐夫和姐姐的close-third叙事展开，可具体的叙事又和narrative相割裂。比如，以第一人称叙事的前夫，一方面对永惠漠不关心到变态的地步，另一方面又对永惠所有的行为、变化、衣着观察得细致入微，这是第一个违和：会有人对自己毫不在意，甚至受伤自残也完全无动于衷的人的每一点微小的变化都尽收眼底吗？再比如，永惠割腕之后，作者为体现紧张气氛，用前夫的口吻描写了自己穿错了鞋又需要换回来的画面。这就很令人疑惑了：我们此时在前夫的脑袋里，可前夫的脑袋里好像没有一点紧张的情感，而之后无论是永惠苏醒后，还是永惠出院后和永惠离婚的决定，都在告诉我们前夫对永惠毫不关心，那么此时的前夫到底紧张还是不紧张呢？如果紧张，为什么在他的脑袋里什么也没有，如果不紧张，为什么又穿错了鞋？诸如此类的细节还有很多。而在小说后面两部分，也有多处作者明明是在用第三人称叙事，可又突然跳出叙述者，叙述一个旁观者怎么看这件事情。如果这么无法割舍一些旁观者的视角，如果无法用好第一人称和close-third，好好用全景式第三人称叙事不好吗？

　　此外，整个文本实在过于絮叨了，这不仅在于作者生怕读者体会不到主角的情感，一边事无巨细地描写发生了什么，一边事无巨细地告诉你这些角色当时怎么感受的，所有她能想到的信息都劈头盖脸塞给读者，文本满到让我难以忍受。同时，因为作者切换了三个视角，她在每一个视角的部分，都把key events复述一遍（永惠停止吃肉，家庭聚会塞肉、割腕，在医院里裸露上身，以及后两部分的前姐夫对永惠的性侵），可每一个视角好像又都只是在叙述这些场景，而提供的新的感受、想法、细节有限到近乎没有，好像这些反复的叙述只是在告诉我们当时他们都在场而已。在此之外，全文还有大量重复的外表描写：姐姐的双眼皮、妹妹的单眼皮，以及一直重复的妹妹瘦削的身体、凹陷的脸颊，所用的词汇没有什么变化，更没有什么新意，在我看来只能拖慢文章的节奏，而全文这样的部分又实在太多。

　　当然，小说的主题、小说对梦境与现实的融合都是非常有意思的地方，但整个文本读来仿佛一个没经过编辑、删改的初稿。就文本实际的情节、人物来说，我觉得整个故事作为中篇小说甚至是短篇小说来呈现似乎更为合适。

　　总字数：1367
　　作者：芒果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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