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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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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可以说很容易读,因为有流畅无比的行文和水平很高毫无痕迹的翻译,再加上作者本身平易近人的语言以及层层深入、抽丝剥茧、栩栩如生的心理描写,很容易让人有代入感,有着极强的感染力。一口气读下来,似懂非懂很容易。
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它并不好读。要懂得悉达多的每一次转变、每一次悟道,懂得那些看似浅显明白但实际蕴含深意的内心独白,不但需要对佛学的基本概念有所了解,自己更需要有类似的人生体验。要想真的跟随悉达多悟道的脚步完成这样的蜕变,则需要读者不输于悉达多本人那样的努力。正如书里反复强调的那样,智慧是无法教授的,也是无法通过文字来精准传达的,因而也就需要通过自己的悟去理解文字背后的那个圆融的境界。
我非常喜欢这本书的地方是,黑塞写的并不是传记,而是一位智者寻求佛理与悟道的心路历程,我觉得在这本书里,宗教没有自我重要。这是我很认可的理念,即:佛学更多的是一门哲学而非宗教,佛学对我的意义,在于我可以一步步跟随其思辨的过程去思考,以智者的思维方式接近真理,而不是任何宗教定义或宗教仪式。
借助这样一位最终成为圣人的求道者的眼光,我们能对俗世生活有更多了解。自己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员,痛苦、喜乐、欲望、追求都在悉达多这个旁观者的眼中清晰地倒映了出来。这一切有没有意义?悉达多并未否定。我们只能在这样的倒影中将自己看得更真切,然后自己去找寻意义、理解生命的本质吧。
第一次读到这本书是在四年前,我知道了许多道理,但并不真的理解;这四年经历了许多事,再重读时,我完完全全理解了这一切,悟道之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回归自我、回归世界。
让我们跟着悉达多一起重走一遍悟道之路吧。
追问自我
追问自我永远是所有终极问题的开端。全书开篇一大段喋喋不休的追问直指人心。神是何物?自我在何处?终极与永恒在何处?从这些问题开始,悉达多开始了不停歇的追寻。
体察痛苦
悉达多加入沙门行列后,一路见到众生百态,皆在受苦,发出了“所有这一切都不值一看,一切都是欺骗,一切都散发着谎言的恶臭,一切意义、快乐或美丽皆是幻象,一切皆是虚妄的腐朽。世界充满辛酸,生命即是苦痛。” 这样的感慨。
众生的痛苦可以说是佛教哲学的出发点吧。基督教的出发点是原罪,佛教则是痛苦,看起来似乎差不多,但其实有本质的区别。
基督教的痛苦来自于在于人自己的罪,因而解脱也只有自己的赎罪才能达到;而佛教的痛苦是必然的无法摆脱的,承受这种痛苦的人是无辜的。只有通过修行去接纳它,才能最终消解这种痛苦,或者在与痛苦的斗争中达到超脱。相应的,两种宗教的“神”也不尽相同,既然人是有罪的,那么基督教的上帝更多的是一种审判者的角色,背负罪孽的人需要去恳求上帝的宽恕;而佛教的“佛”则永远是悲悯的,承担普渡众生的责任。佛教的这种悲悯之心,以及正视痛苦、感受痛苦、剖析痛苦的观念,无疑是比基督教更深层、更值得人去探索的。
弃绝自我,追求空寂
接触并体会众生之苦,很自然便会寻求解脱。要如何才能解脱?悉达多与三位沙门一同苦修。他认定一切都是虚幻,苦痛也是虚幻,要达到超脱,唯一的方法就是抛却自我,使自我化为虚无。他苦苦追寻一种抹除自我思维的空寂,努力使‘自我’化为空无,抛却一切渴望、欲念、梦想、快乐与悲伤——让自我死灭;在空寂的心灵中寻得安宁当自我被征服而寂灭,当心中的所有激情和欲望都归于静默,必然会找到终极之物。
质疑冥想,否定超脱
在弃绝自我的过程中悉达多无论如何努力,都会再回归到自我之中。于是他对于这种抛弃自我的冥想与苦修进行了质疑。
这一段并不知道和正统佛学的理念是否有出入,因为我在我粗浅的理解里,佛学花了很大努力就是教人达到空的境界呀。但不管怎样,这部分质疑给了我非常多的启发。
悉达多轻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什么是冥想?什么是对肉体的弃绝?什么是斋戒和调息?那只不过是在逃离自我,只不过是对自我所受苦难的一种短暂的逃避,只不过是针对生命荒谬与痛苦的一副暂时的麻醉剂。一个牧羊人在小酒馆里喝几碗米酒或椰子奶时,他也在做同样的逃离,也在用同样的麻醉剂。于是他不再感受到自我,不再感觉到生命的苦难,于是他找到了暂时的逃避。那碗米酒使他昏然沉入梦乡,他同样找到了悉达多和侨文达在长时间修行中逃离肉体并宅于非我之境时所找到的感觉。侨文达啊,就是这样。
悉达多对于冥想的毫无意义有着清醒的认识。借助于冥想对自我的逃离可以达到暂时的效果,但总会再度回到自我。然后怎么办,继续下一次逃离吗?从本质上来说,这和借助酒精或药物麻醉自己并无分别。这是否意味着,对自我的逃离本来就不是追求超脱的有效途径?
就像冥想和醉酒并无差别一样,沉醉在音乐中逃离现实,和每日打游戏、看肥皂剧、耽于享乐而麻醉自己,又有什么本质的分别呢。面对生活的苦痛、残忍、辛酸与无聊,到底应该如何应对,才是真正有价值的?是否逃脱、忘记都是愚者的选择,只有直面苦难,投身于无奈的生活的漩涡中,才能获得真正的生命的意义?我感觉作为试图挣脱所谓世俗生活束缚的文艺小青年,这样的思辨过程无异于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在这段犀利的陈述后,侨文达试图辩驳,酒鬼终日醉酒逃避现实,但一旦从幻梦中醒来,他就发现一切一如从前,他并没有进入更高的境界,不像修行者会从中体会到不一样的东西。而悉达多的回应则是,又凭什么认为修行者在每一次冥想之后会有什么了不得的进步呢。“我们是否走在正确的路途上?我们是否在接近智慧?我们是否在趋于救赎?抑或是我们只是在原地兜圈?——而我们原本的目标却是逃离轮回。”尽管侨文达以“我们并非在原地转圈,而是在沿着上升的螺旋形道路不断向上”来回应,悉达多仍然心存怀疑。
这种怀疑同样感染了我。
是的,“我们只找到一点安慰,找到一些麻醉,我们只学会一些把戏来欺骗自己,但那件最根本的大事——道中之道,我们没有找到”。
宗教与神学,从根本上来说,到底是不是一种安慰剂?不管是佛教从冥想中获得与世俗生活的分离,或是基督教倡导的通过善行与爱让自己得到宽慰,归根到底不都是一种安慰剂吗。可是除了安慰剂之外,我们又能奢求什么?真的会有根本的解脱与顿悟吗?面对生命以及一切的标准答案到底在哪里?
当然也可能,对于众生来说,能有这样的安慰剂就足够了。只是对于追求想要拯救众生的佛陀,更高的责任感让他有义务追寻更深的答案。
这最深层的答案,是不可能纯粹通过放下就能得到的。
回归自我
回归自我的部分是我读来最感动的部分。悉达多猛然醒悟,自己一直希望摆脱并征服的自我,是自己一直在欺骗和躲避的东西。他意识到,“我存在,而且我是唯一的不同于任何其他人的独立个体。我是悉达多。我对世上万有所知最少的恰恰是我的自我,恰恰是悉达多。”这些话简直可以直接放在心理学教材自我那一章作为引言了。
抛弃之前追求宏大与终极目标、拼命向外探索、向更高更远更空旷处去寻找的思路,而是转而回归自我,回归到具体的感受、自己的本质之中,将自我的意义放到最大。这时候他达到了真正的觉醒。是啊,最简单也是最重要的事,那就是know yourself。
我在25岁时读到这本书,写下了读书笔记,但不知所云;27岁时我在psychedelics的帮助下大彻大悟,决定要理解自己、接纳自己;但是在29岁的现在,我才真正能说,我接受了自己、真正地喜欢自己、正视并重视自己,与此同时,我也才真正地融入并理解了这个世界。
是的,你不可能通过逃避、抛弃过去来得到解脱。当悉达多意识到自己在害怕自我、逃避自我时,他获得了真正的勇气。
进入俗世
在回归自我之后,他以一种全新的姿态投身世俗之中。
于是,悉达多经历了富贵、堕落、失去财富、顿悟、见到往昔的爱人、爱人在怀里死去、儿子进入生活又离开等等诸多坎坷。他被尘世攫住了,被他自己所讥讽的人性所缠绕住了。最终,他回到河上摆渡。
他对凡俗的人们又有了新的认识。尤其是对儿子的爱让他完全变得和世俗人一样,有牵挂、有痛苦、有执着。因而他对世俗的人们有了更多的理解,“虽然他不分享他们的思想,但他与他们有着同样的生命的冲动和欲望”,这种欲望、这种生的感觉、或者说这种“力比多”是他身为沙门感受不到的,甚至是一直以来被压抑、被摒弃的。
在这样的变化下,他感到这些世俗的人们是自己的平等兄弟。兄弟这个词在佛教里来说很新颖,倒像是基督教的用词了。
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呢?黑塞借悉达多的心理活动热情地描绘了这种俗世生活之美,母亲对孩子的盲目的爱、溺爱的父亲对独生子的骄傲、年轻浅薄的女子对男人的赞赏那种盲目的追求,这一切“简单、渺小、愚蠢却又如此强烈、如此激情勃发、充满生命力的冲动和欲望”,人们为此而生存,并创立伟业,旅行、战争、遭受和忍受无尽的苦难。在这样的欲望和希求中,悉达多感受到了对人类的爱,看到了生命、活力、不可摧毁之物以及永恒不灭的梵天。这段对尘世的歌颂真是让人感动。
这是否是对佛教哲学的叛逆式解读?是黑塞的西方式哲学融入其中产生的新的思想、新的一种达到超脱的认知途径,还是对已经存在佛教理念的阐述?到底摒弃尘世的情感还是应该深入这种情感中找寻永恒?不
过不管如何,这段叙述让我这个俗世之人对于俗世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感触。每天陷于生活的琐碎之中真的很让人烦躁和想要逃脱,但既然在这样的压力与苦痛之中就存在着“永恒的梵天”,那就好好地面对,用自己的生命力去与生活相撞,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修炼呢。
这与我最近从小津安二郎、马拉默得这样关注日常的作品里得到的感触非常呼应。这样的作品关注琐碎、关注生活,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去轻视和超脱。在这样的关注里有最深层的温柔与爱,他们看到了每一个个体与生活的摩擦、碰撞、对抗,就是生活本身的意义啊。你永远无法消解掉生活,只能在生活里去面对、去爱、去找到一切意义。
出世悟道
最后的悟道部分我也非常喜欢。在悉达多最为困惑的时候,维稣德瓦让他去听河水的声音。悉达多“默然而听,变得极为专注、完全投入,内心虚静无物,而万物尽入此心”。最终,“他的创伤开始开花,他的痛苦开始消散,他的自我已融入了万物的圆满统一之中。从那一刻起,悉达多不再与自己的命运抗争,不再感受到苦痛。他的脸庞放射出一种智慧的宁和,不再有意志与这种智慧相佐,这种智慧已然最终达到了圆成,委身于时间与生命之流中,随流而下,充满慈悲与同情,与万物和谐统一。”
我必须逐字抄下这段话,因为我找不到比这些描述更准确的表达了。
在四年前我读到这段时,我觉得这段好玄妙,看起来几乎是神迹。但现在我真真切切地理解了,因为我有过这样的感受。我在情绪极端糟糕的时候听风声、听海浪、看无意义变幻的光线,在这过程中得到的并不仅仅是放松或是安慰。语言是苍白的,你通过观察这个世界的运动能够得到的感悟是无法表达的。这就是前文反复强调的圣人悟道那一刻的体验无法言传的例子。只能感受这一切的奇妙,但无人能了解悟到的内容。就是这样。
最终,悉达多是这样概括自己的悟道之路的:
“我必然经历贪欲,我必然去追逐财富,体验恶心,陷于绝望的深渊,并由此学会抵御它们;学会热爱这个世界,不再以某种欲愿与臆想出来的世界、某种虚构的完善的幻象来与之比拟;学会接受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热爱它,以归属于它而心存欢喜。”
四年之后,我再一次与悉达多一起走到了悟道的最后,唯一不同的是,我也进行了自己的修炼。
补充几点我觉得很有启发的地方。
关于学习的意义
悉达多在思考的过程中对学习的意义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质疑。他说:
“我一直在渴求知识,我一直充满了疑惑。年复一年,我求教于婆罗门的智者,年复一年,我求教育神圣的《吠陀》经典。很有可能,侨文达,即使我去求教于犀牛或黑猩猩也同样有用、同样明智也同样有益。我耗费了很长时间才明白,一个人无法通过学习得到任何知识!我相信,万物之中并不存在被我们称为‘学习’的事物。我的朋友,世上只存在一种知识,即阿特曼。它无处不在,它存在于你,存在于我,存在于每一种造物之中。而我相信,得到它的最大敌人莫过于求知若渴,莫过于学习之路。”
这段话可是叛逆得很,乍一看,似乎是反智主义的意思,抨击学习的意义,认为学习无法得到任何真正的知识,反而会阻碍人们对真理的获得。但其他的意思并不在于否定学习,或者说,他否定的是机械的、全盘接受的学习。学习可以获得一些固定的与价值判断无关的知识,但学不到价值与真理。知识可以学习,而真理是要靠思辨、靠探求的。对于阿特曼的追寻,无法学习得到,也无法从他人之处获得答案,可能是因为答案本就不存在,也可能是因为他人也存在自己的缺陷。总之,作为不仅仅是想获得已有知识的先行者,只有通过自己的思与悟,才可能到达通透的境地。
在后面,悉达多与佛陀对话时也强调了这一点。他向佛陀指出他的讲道并不能完整传达真正的核心的东西,那个无法用言语来论述的东西就是觉醒的体验,是对死亡的超脱,是自身在悟道那一刻的体验与历程。任何人都无法通过教义而得到救赎。
悉达多的质疑在于学习对于悟道、对于救赎的意义。可以这么说,悟道和觉醒所需要的知识是可以并且应当通过学习来获得的,但从已存在的知识中悟出真理、达到超脱的过程,是无法从学习中得到,而只能以自己的努力去开拓追寻之路。并且,哪怕已经有人达到了超脱之境,这些前人的经验也无法直接传授,这件事情无可指点。每个人都需要自己去经历、去努力,去找到自己的救赎,体验自己的独一无二、不可言说的感受。
这让我想起心理学对顿悟的研究,也就是非结构性解题思路,而是在现有的知识框架下突然涌现的新东西、新的灵感。可以认为顿悟的机制还不为人知,不过确实灵感很值得研究啊!有着与悟道类似的无法预测、难以迁移、无法传授、非结构化的特性,要说悟道是一种特殊的灵感也不为过啊。
这些对于学习的质疑指出了,“知道”和“理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境界。
关于智者
书里有一段是悉达多与乔达摩辩法,面对咄咄逼人的悉达多,乔达摩只是平静地说:“你可以继续思考,然而让我来告诉你这个渴求知识的人,不要陷入论辩的渊薮和言辞的冲突。辩言毫无意义,它们或优美或丑陋,或聪明或愚蠢,任何人都可以接受或拒绝。”"你很聪明,远方来的沙门。你懂得如何巧妙地论说,我的朋友,提防你自己过分的聪明。" 这个很发人思索。
记得之前看十二怒汉的时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不要让无谓的情绪、自己对胜负的执着绑架了自己的辩论”,而在这里,甚至连辩论都是毫无意义的了。对我这样一个总爱执着于与人争辩的人来说,多看或者多读这样的作品真是太有帮助了。
智者到底是有没有听到悉达多的质疑呢?好像听到了,好像又没有听到。智者不去争辩细节、讨论对错,智者只把对方的话听在心里,理解了这个人。至于对方的疑惑如何解答?既然他自己发现了疑惑,那就让他自己去寻求答案吧。
最终,悉达多怀着对乔达摩的敬仰离开了佛陀,他并未信服佛陀的教义。但佛陀确实有给予他一些东西,尽管在言语上并未替他指明方向,或是解答他的疑惑,甚至都丝毫没有回应他提出的质疑。这样好似都算不上一次交流。但能在圣人面前表达思想、亲口阐述自己的怀疑、并在阐述的过程中对自己的想法更加清晰明了,又获得了圣人平和至极的回应,这样的感悟怕是比任何言语的指点更重要吧。
最后说下行文与文笔。作者很喜欢反复重复,让同一个意思在不厌其烦但又不是完全的词句重复中回荡。读起来有诗一样的美感。
引用几段:
佛陀谦然地走自己的路,陷入沉思之中。他平和的表情既非欢喜,亦非忧伤。他仿佛从内心发出温和的微笑。他静静地、安详地走着,带着一种隐隐的微笑,仿佛一个健康的孩童。他身着僧袍,正如其他的僧侣一样有条不紊地行进着;然而他的面容,他的步态,他安详的俯视的目光,他安详的低垂的手臂,以至他的每一根手指都显示着宁静,显示着圆满,无所依循,无所寻求,映射出一种永恒的光明,一种无止息的平安,一种无懈可击的宁静。
他那完美安详的举止和宁和的仪态,其中没有追寻,没有欲望 ,没有依循,没有勉强——充满了光明与安宁。
悉达多的灵魂死去、腐朽、归于尘土而重又复活,体验了生命轮回的阴郁磨砺。他像一个猎人,他带着新的渴望寻觅逃脱生命轮回的某一缺口,在这一缺口中,一切因果都已终结,毫无痛苦的永恒亦由此开始。他扼杀自己的感官,他除灭自己的记忆,他逃脱出自我并融于世上万千形态之中。他是动物,是尸体,是岩石,是木,是水,而每次他都再次清醒,在日光下,在月华中,他又成为自我,再次投入生命的轮回,再次感受到渴望的躁动。征服了旧的渴望,又会感到新的渴望。
悉达多从三位沙门处学到了很多,他学会了许多摈弃自我的法门。沿着弃绝自我之路,他经受了痛苦,经历了自觉的受难并征服苦难,经历了饥饿、干渴与疲惫。沿着弃绝自我之路,他冥想、入定,抛却一切心识之相。他尝试了种种不同的修行之路,他千万次抛弃自我,连日沉浸于虚空无我之境。然而尽管这所有的修行使他远离自我,最终却总引导他回到自我,尽管悉达多千万次地逃离自我,宅于虚无,宅于动物与岩石,但回归总是无可避免。在无可挽回的回归时刻,他在阳光下,在月华里,在阴影中,或在雨中再度发现自己,再度成为自我和悉达多,再度感受生命循环的繁重折磨。”
此外,在对话和场景刻画方面,非常有古典舞台剧的感觉,有许多论道的对话像是要用莎士比亚戏剧对白那样的古典语气念出来一样,舞台感十足。
感受一下:
侨文达:“悉达多,你不是也感到一种渴念,一种去听这种教义的愿望吗?而且你不是曾对我说过——你不会在沙门之路上停留太久吗?”
悉达多大笑道:“你说得很好,侨文达。但你一定也记得我对你说过另外的话——我已对所有教义和修习感到怀疑和疲惫,我已对所有教师的言辞无甚信心。但是,很好,我的朋友,我愿意去听一听这种新教义,尽管我的内心相信我们已然品尝了这种教义最美的果实。”
字数:7052
转自:艾栗子
原网址:https://book.douban.com/review/850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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