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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 《血宋》第一部 忠义殇 第二回 遗孤苦 命舛迫离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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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0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久华 于 2025-3-10 22:08 编辑

第二回 遗孤苦 命舛迫离乡
徐宁没有料到,林冲被逼上梁山之后没过两年,自己也跟着上了梁山。在这个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的小社会里,这些原来的军官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更加无法预料的是,没几年梁山全伙受招安,命运仿佛在中途划了个圆圈。徐宁将妻儿重新安顿在了京师,自己则跟着朝廷及梁山的军马南征北战。
光阴似箭,徐晟很快已经八岁了,王氏就开始教他读书写字。
徐晟经常问王氏:“娘,爹爹去了哪里?”王氏总是淡淡一笑,回应道:“晟儿,你爹在外面打仗,为国效力。”王氏心里盘算着,等平了江南之乱,他们就可以班师回京了。
这天,王氏正在教徐晟他名字的写法。小徐晟仰着脑袋问道:“娘,我的名字为什么要叫‘徐晟’呢?”王氏道:“你刚出生的那天,有一道长云游经过,他说应该给你取名为‘晟’字。”徐晟问道:“为什么非要是个‘晟’字?”王氏笑道:“晟者,光明兴盛也,前几年,皇上也将雅乐取名为《大晟》。爹娘都期盼着你以后能够成为国家栋梁,所以就依当日道长之言,给你取名为‘晟’。”
这时一匹快马由远而近,在徐宁府前停了下来。很快有家丁来报:“夫人,外面有军士求见。”王氏心里“咯噔”了一下,说道:“叫他赶快进来。”
一个身上尚带着血污的士兵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夫人,属下无能。徐头领在江南阵亡了!”王氏“啊”的一声,顿时昏厥了过去。
徐晟隐约明白“阵亡”二字的含义,哭着嚷道:“我不要成为国家栋梁,我要爹爹……”又扑在王氏身上道:“娘……娘……”
好半天,王氏才醒来,徐晟见她醒来,擦了一把眼泪,口中重复说道:“我要爹爹……我要爹爹……”王氏搂住徐晟的头,轻声道:“晟儿,你以后不准再哭了,要做个男子汉。从明日起,我请人教你武艺。”
王氏命人给了那士兵几两银子,那士兵默默地上马远去。母子俩心中悲痛不已,王氏却只是告诫徐晟不要哭泣。
第二天,王氏派管家请来了武师教徐晟骑马射箭等武艺。徐晟年纪虽小,却也学得孜孜不倦,不敢偷懒。王氏常常暗自哭泣:“这孩子愈长愈像他爹了,官人,我要好好把孩子抚养长大,不辜负你的在天之灵。”
这一日,该教枪法,看着武师拿着钢枪指导着徐晟,又一下子勾起了王氏伤心的往事:“官人的那一套钩镰枪法可以说是天下无双,只可惜未传给子嗣就先行一步了,而官人的雁翎羽也失散在战乱中。”王氏吩咐武师道:“教师,能给晟儿教钩镰枪法么?”那武师回道:“夫人,实不相瞒,这钩镰枪法擅使的人不多,小人却是不会。”
徐晟问道:“娘,为甚么非要学钩镰枪?”王氏泪眼模糊道:“因为……因为你爹的绝活是钩镰枪法。”徐晟走过去,帮王氏擦干眼泪道:“娘……娘不是告诫孩儿不要哭的么?娘怎么自己哭起来了。”王氏一面抹泪,一面哽咽道:“好,娘不哭了,晟儿,你要好好跟教师学武。”
没过几个月,就到了梁山军马班师回朝的日子。王氏这才知道,这一趟,梁山损失惨重,去时一百多位头领,回来却只剩三十几位。徐晟本想去看望林冲林伯伯,后来却被告知林冲亦因病在杭州休养,失落往回正走之间。忽然被路旁一人抱住,徐晟刚想喊叫,那人又把他嘴堵住。
那人抱着徐晟走过几里,来到一处无人僻静之处。徐晟看时,那人干瘦精练,却是乱糟糟的头发和髭须。那人问道:“少爷,认得小人吗?”徐晟觉得他些许面熟,那人道:“半年前,我曾经到过你家。”
徐晟猛然记起,就是他带来了他爹爹“阵亡”的消息,一拳挥向他道:“还我爹爹……”那人没有还手,任凭徐晟在他身上捶打,口中喃喃道:“少爷,你爹平日里待我们不薄,你若是打我心里舒服点,就尽情打吧。”徐晟虽然少不更事,却也不是胡闹之人,便不再打他。那人继续道:“小人唤作廖三,徐头领平时曾点拨过小人几招,徐头领出事时,小人不在他身边。等大家拼死把中箭的徐头领救回来时,徐头领曾吩咐过小人,他不能教少爷钩镰枪法了,就叫小人把会的那几招教给少爷。”徐晟道:“廖叔叔,你快教我钩镰枪法吧。”
廖三道:“这几天你就每日下午到这块无人之处来吧,钩镰枪法我会的尚不多,不用几日少爷就能学完。另外,不要告诉你娘。”徐晟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娘?”廖三叹了口气,道:“若是你娘知道了,必然又会伤心了。”徐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往后几天,徐晟果然如廖三所说,每日下午必然如约而至。王氏却悄悄地发现了端倪,把徐晟叫过去道:“晟儿,你爹爹去世得早,你若是再贪玩的话,真是辜负了为娘的一片苦心。”徐晟急道:“娘,孩儿出去不是贪玩。”
“那是干甚么?”王氏问道。
徐晟却是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等到这天下午,徐晟出去之时,王氏却唤了个仆从,与她一起悄悄跟在后面。待到王氏发现廖三拿着一把破旧的钩镰枪在指导徐晟时,她的眼睛湿润了。王氏轻轻走上前去,徐晟正专心看着廖三舞枪,尚未发现她。
等到好几招使完,两人才回过头来,徐晟惶恐地看着王氏,说不出话来。廖三急忙下跪道:“小人该死,不该瞒着夫人教少爷自己都不太会使的枪法。”
王氏眼中噙着泪花道:“我又怎会怪你呢,这也算是未亡人对先夫的祭奠之心。”
王氏想了想又道:“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就住在我家,指导晟儿武艺吧。”廖三谢道:“小人姓廖,排行第三,已走投无路。徐头领生前待小人如兄弟一样,只可惜徐头领遇难时小人未能在他身边……现在夫人又给小人这条活路,我廖三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你们徐家的恩情。”
自此,廖三就在徐府住下,再后来竟成了徐府的管家。
王氏看着儿子的成长心中有了一丝慰藉。

白驹过隙,一晃半年过去。这是冬天的一个早晨,整个东京城远近都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烟雾。太阳一晒,泥土里、地面上冻结了一夜的冰霜,都开始融化,使路面渐渐变得泥泞。在太阳的反光之下,大地却油亮得似下过雪一片光明。大道上,一辆双套马车飞驰而来。
车前坐的是徐府管家廖三,而车中是王氏母子两人,他们趁着清早要去烧香。王氏本来只是信奉拜火教,而自从丈夫阵亡后却又信佛,每逢初一月半都会去庙里拜佛。
正是初一日,庙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王氏先自己拜了,却待叫徐晟拜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徐晟未来得及拜,早望见几个矮方巾簇拥着一人往前走来,那正是京师著名的“花花太岁”高衙内。两边的人都纷纷让开,徐晟兀自没理他,只顾自己拜。
一个矮方巾喝道:“小杂毛快快让路,今天庙里之前烧的香都不算,这边少爷要烧头香。”徐晟本欲与他分辩,却被王氏悄悄拉在一旁。人群之中有不认识高衙内的,不服道:“这烧香是按先后顺序的,现在太阳都升上来了,怎还能烧头香?”
高衙内怒道:“有谁不服的?站出来说话,小爷我倒要见识见识。”招呼着身旁两三人,抡起拳头见人便打,庙祝道:“小爷请息怒,让你烧头香就是了。”
人群中却又有人不知趣地喊道:“花花太岁,你平日作恶多端,现在怎么想到来烧香了?”高衙内一下子跳起,一把无明业火按捺不住,叫道:“小爷先烧香,你们都站在这儿不准动,等小爷烧完香再一个个审问。”吩咐了两个矮方巾把住庙门。
高衙内装模作样地拜了几拜,却待审问时,王氏低头恭敬地对高衙内道:“这位少爷,我一个妇道人家和膝下小儿可以先走了吧。”高衙内想想她说的也对,就点头同意。
王氏抬起头,高衙内猛然瞥见她,觉得有几分姿色,不禁动了淫心。高衙内平生最大的一件乐事就是好色,且无论年岁,只要看上的不管想什么卑劣的主意都要弄到手。贫苦百姓家不敢得罪他,只得将妻女嫁于他做妾,另外还不知有多少因此而家破人亡,当年林冲一家便是如此,高俅虽说过他几回,终因没有触犯过大人物妻女也就对他护短。整个京师都对他愤怒不已,但这种情绪却也只能埋在心中。
王氏带了徐晟离去,高衙内有了这个心思,在庙中也懒得审问了,随便找了两瘦弱之人揍了一顿。
高衙内唤了身边的随从富全,悄悄问道:“刚才那是谁家的娘子,倒是不错。”富全当年参与策划害了林冲,理会得衙内的意思,便阿谀道:“小人这就去查探一下。”高衙内道:“小爷先回府,你若是查到了,小爷重重有赏。”
高衙内领了那一帮闲汉取道而还,心中好生着迷,怏怏不乐,在府中纳闷。富全却满脸堆笑走进来对高衙内道:“回衙内,小人已探知,那是原金枪班教师徐宁的娘子。”“原来是梁山反贼,那徐宁现在呢?”高衙内问道。富全道:“死了,这位娘子现在寡居。”高衙内喜道:“天可怜见,你快去准备一份厚礼,这就动身去徐府。”
几个矮方巾七手八脚帮高衙内打点了一下,簇拥着他来到徐府前面,唤把门小厮进去通报。王氏听说高衙内来访,定是没安甚么好心,心中顿时一紧,忙叫徐晟进里屋躲一躲。
那高衙内进得徐府,命人将礼物放到堂前,王氏问道:“衙内这是何意,无故送妾身这些东西。”富全走上前开门见山道:“娘子一个人生活真不容易。为何不重新找个郎君?”王氏气得脸色苍白,颤抖说道:“一女不侍二夫,这是小孩都懂的道理,官人为何说出这样不忠的话。更何况先夫尸骨未寒,我怎能做出这等不耻之事?”富全道:“徐夫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衙内看得起你才这般恭敬过来向你说。”高衙内假意道:“富全,对娘子说话要客气一点,我高衙内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我给娘子三天考虑时间,若是娘子不情愿,我也不会强行叫娘子改嫁。”
王氏心中凄然:“这高衙内做事向来不达目的善不罢休,我死了殉夫倒没什么,可是晟儿年纪还小,孤苦伶仃可怎么办?”高衙内道:“这些东西先寄放在此,若是娘子执意要守节三天后我自会派人取走。”说话之间,带了这帮矮方巾离去。
高衙内回到太尉府,却见高俅从朝中回来。高俅知道自己这个义子不学无术,整天跟一帮地痞流氓在外面鬼混,便唤了富全问道:“小子今天又上哪里去了?”富全不敢瞒他,回道:“回老爷,少爷今天看上了一个娘子。”高俅叹了口气,道:“这兔崽子整天就干这些不三不四的事。”高衙内道:“爹,你当初自己不也追求京师那个花魁吗?只是由于皇上才……我比起您来,还是……”高俅不耐烦道:“却是谁家的娘子?”
富全道:“那人原来是太尉您的下属,后来做了梁山反贼,再后来征方腊时死了,金枪班教师徐宁便是。”高俅心中一凛,道:“你这个逆子,到处拈花惹草也就算了,偏偏去撩拨徐宁的娘子!”高衙内道:“徐宁死了不更好吗?他有着林教头一般的本事弄起来多麻烦呐!只可惜林冲娘子煮熟的鸭子飞了,这次希望不要这样。”高俅气得胡须发抖,指着高衙内道:“你……你总有一天会把老夫气死!”说完挥袖而去。
高衙内唤过富全道:“你花样最多,却是用甚么去害他们?”富全眼珠转了几转,道:“徐宁是梁山反贼,这事好办的很,衙内只须如此如此……”高衙内听完后,满意地笑道:“有你两下子,知我者富全也。”
过了两日,富全带领了徐府的一个小厮来见高衙内,富全道:“我们衙内看得起你,你是否愿意帮衙内个忙?”那小厮道:“能为衙内效劳,小人感激不尽。”高衙内点头示意了一下富全,富全依计吩咐了那小厮。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高衙内却来到东京府,唤了府尹任原道:“任府尹,我爹待你不薄……”任原本是一介武夫,后深得高太尉赏识举荐,竟成为开封府府尹。任原道:“衙内唤下官过来,不知有何吩咐?”
高衙内道:“有人举报原金枪班教师徐宁家中窝藏梁山反贼之物,任府尹可不能坐视不管啊!”任原明白了几分,问高衙内身旁那小厮道:“可有凭证?”那小厮惶恐道:“小人是徐府家丁,帮少爷打扫时偶然瞥见床底下有……”高衙内打断他的话,道:“任府尹,你这就带人去抓他个人赃俱获。”
富全却将任原拉到一旁小声道:“徐宁的那个寡居娘子不要让她受苦,至于其他人包括徐宁的小子,衙内要他们死,你我也只能照办。”任原道:“下官遵命。”急急带了一队捕快望徐府而去。
到得徐府,任原二话不说,令道:“给我搜!”王氏拦住道:“太平世界,怎么强搜民房,先夫也是在朝中为官之人,你们……你们竟敢如此无礼?”任原冷笑一声,道:“哼!甚么朝中为官,还不是梁山反贼!”又指着身旁小厮道:“他你总归认识吧,现在他举报你们私藏梁山物品并蓄意谋反!”王氏气道:“王小三,我们徐家有甚么对不住的地方,你尽管提出来,怎么去官府污蔑我们的清白……”
她的话尚未说完,捕快就从床底下搜出一堆杏黄旗,上面写着“替天行道”、“梁山再起”等不同字样。王氏心中明白必是王小三栽赃,但现在只能有理说不清。
任原喝道:“统统给我带走!”
任原将徐晟与众家丁关在一处,王氏却给了个干净的牢房。徐晟惊恐地问廖三道:“廖叔叔,我家里怎么会搜出这些黄旗出来?”廖三道:“少爷,这些都是王小三陷害的。”徐晟道:“他们把娘关在了哪里?娘……”
廖三低头叹气,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道:“少爷,都是我不好!我看王小三这两天鬼鬼祟祟的居然没有太在意,没想到他竟然……”
牢门突然打开,一狱官进来道:“徐晟,你是否知罪?”廖三抢先道:“这些都是冤枉的,老爷。”徐晟道:“我娘在哪里?我们犯了甚么罪?”
那狱官道:“在这里还敢嘴硬,你爷爷是开封府有名的鬼面判官。你们要是不乖乖认罪的话,爷爷这里可有的是刑具。”他背后牢中一人突然呵呵笑道:“你们南朝真是奇怪,对这样一个小孩还要用刑?”狱官叱道:“你个贼蛮子插甚么嘴。”说着,气冲冲地打开牢门,拿起手上的长鞭向那人抽去。不提防那人隔着镣铐抓住长鞭,猛力一甩,狱官竟跌了个四脚朝天。那人站起,欲给狱官两脚,伸了脚想想却没有踢。
那狱官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道:“你等着!”廖三看那人,约莫中等年纪,全身不少血污,显然受了不少刑;身材却是高大威猛,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
那狱官刚走,那人以浓重的口音问廖三道:“这小娃娃犯了甚么罪?”廖三道:“我家少爷遭人陷害。”那人还想问话之间牢门再次打开,进来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进得那人牢中将他死死按住。
那狱官将皮鞭重重地抽在那人身上,笑道:“看你这个贼蛮子还狂!”那人本来衣物烂了不少,身上渐渐出现几道血痕。
狱官打完那人之后,对徐晟道:“你要是不认罪的话,也来尝尝这皮鞭的滋味。”廖三道:“小人帮少爷认罪。”
此时牢门再次打开,进来的却是任原,对狱官道:“将徐府的犯人都带走。”廖三心中一个激灵:“不会这么快就上刑场了吧。”
任原却将他们带回徐府,徐晟看见王氏正端坐在大堂之中。徐晟又哭又笑,叫着“娘”跑过去。王氏安慰了徐晟一会儿,叫仆人带他先下去,却把廖三留了下来。
王氏对廖三道:“廖管家,妾身有件事必须拜托你了。”廖三问道:“夫人,这……”王氏道:“这事都是高衙内一手策划的,他要逼我改嫁于他。事到如今,我只能以死来殉夫了。只是我放心不下晟儿。”廖三道:“夫人,你……”
王氏道:“如今徐府前后门都有人把守,他们却不知道还有个偏门,你下午从那儿悄悄出去,雇辆马车停在偏门,今晚就带晟儿走。”廖三道:“夫人,为何你不一起走?”王氏叹道:“我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监视之下,你们尚有些自由。”廖三问道:“那我带少爷去哪里?”王氏道:“越远越好……”
王氏给廖三下跪道:“晟儿就全拜托你了……”廖三急道:“夫人,你快起来,我可……”王氏道:“廖管家若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廖三怅然道:“徐头领当初待小人如亲人一样,夫人又收留小人。我廖三发誓,就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证少爷安全。”
王氏站起身来,道:“我房中箱子里还有二百两银票,你拿了去吧。”从身上拿出一块手帕,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把这个交给晟儿。”廖三一一牢记后,忙着出去了。
王氏心中凄然道:“官人,我总算随你而来了。可怜晟儿这么小年纪就要没了父母。”
富全一直在徐府外徘徊监视着,看了半天没有动静,吩咐下人严加看管后,欢天喜地地去太尉府了。
高衙内哈哈大笑道:“富全,我现在要正式拜你为军师。”富全慌忙道:“衙内莫要折煞了小人,小人万万不敢当,这一切还不都是托衙内的福。想想那徐宁娘子为了儿子也只能服从衙内您了。”
夜幕降临时分,高衙内欲动身去徐府,却听人报徐宁娘子主动来了。富全在一旁奉承道:“想来衙内貌比潘安,把那娘子给迷住了。”高衙内道:“快快请进府中。”
仆人在外面道:“请娘子下轿。”叫了半天,却不见动静。高衙内来到门外,起疑道:“你们怎么办事的,不要让她给跑了。”仆人下跪道:“衙内息怒,娘子进入轿中小人亲眼所见。”富全道:“定然是那娘子怕羞,得衙内进去迎接。”高衙内想想他说的有理,就掀开帘子探头进去,却见王氏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高衙内无耻地道:“娘子莫要怕羞。”伸手去抓她的手,刚碰触却感觉异常冰冷,急忙退了出来。富全问道:“衙内,娘子在里面吗?”高衙内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进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富全便也掀开帘子进去,却没有发现异样,出来道:“衙内,娘子不在里面吗?”高衙内怒道:“我叫你碰碰她的手!”富全道:“小人不敢。”高衙内急道:“叫你碰你就碰,有什么敢不敢的。”
富全只得再次进去,出来时额头上却是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道:“娘子……她……她死了。”高衙内道:“甚么,死了?”富全道:“小人该死……未想到娘子会死。”
高衙内愤愤道:“枉你做了狗头军师!快唤任原叫两个仵作过来看她是怎么死的。”富全急派人去,高衙内道:“你自己去!这些泼才做事都是懒懒散散的。”富全不敢做声,急忙去叫府尹任原了。
很快,任原带了两个仵作赶到,两个仵作检查了一番后对任原道:“回大人,这位女子死于中毒。”高衙内问道:“怎么中毒的?”仵作道:“从种种迹象来看……”高衙内火道:“你们别婆婆妈妈的行不?我问你们是怎么中毒的!”
仵作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任原道:“衙内问你们话呢,你们就不会长话短说吗?”一仵作小声道:“回衙内,初步判定这位女子死于服毒自杀。”
高衙内一下子默不作声了,心道:“她们还真能守节,林冲娘子和徐宁娘子竟然都死于自杀,到头来都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任原感觉到了些许警觉,问道:“衙内,徐府其他人都看管好了吗?”高衙内郁闷不已,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些你都问富全吧。”说完闷闷回屋了。
富全道:“任大人,都看管紧着呢,不过现在没用了,人都死了。”任原道:“你真笨,若是徐宁的小子知道我们害死了他娘,长大后还会放过我们吗?你可别忘了,老子是梁山反贼,儿子杀人这些事情也做得出来。”
“大人的意思是……”富全用手做了个砍头的动作,说道:“斩草除根!”任原点点头。富全道:“幸亏徐府现在还有人看着。”任原道:“下官不放心,现在想去徐府把那些人都抓起来。”
富全想想他说的是,带了几个人随任原一起去徐府。
到得徐府大门,任原问道:“可有人进出?”守门的道:“回大人,除徐宁娘子派人送去太尉府外,无任何人进出。”任原略感放心,带了人进去。
富全看见众家仆还在,便道:“任大人,他们跑不了!”任原抓了个家丁问道:“你们家少爷呢?”家丁指了指平常徐晟住的屋子道:“少爷应该在里面。”
任原先在外面敲门,假意道:“徐少爷,你娘唤你过去。”半天无人回应,急忙叫两人把门推开,哪里还有徐晟的影子。任原心中暗道:“不好!不要叫那个小兔崽子跑了!”吩咐道:“给我四下搜搜!”
一帮闲汉搜了一炷香时间,没有找到。任原拔了身上的腰刀,指着一家丁道:“快说!你们少爷去了哪里?”那家丁战战兢兢道:“小人不知……”任原“嚓”的一声砍翻了一个,大声道:“你们快说,不然他就是你们的下场!”众家丁求饶道:“大人饶命,小的们实不知少爷去了哪里。”
原来廖三怕家丁中还有出卖他们之人,就带着徐晟悄悄离开了。起初徐晟不愿意上车,直到廖三骗他说是去见他娘才得以离开。
任原吩咐手下道:“快叫捕头们全城搜索,有任何可疑的人士都带来见我。”

此时廖三正驾着马车带着徐晟匆匆往城外赶,刚走得不远,一满身血污之人迎面挡住,叫道:“快,出城!”廖三定睛一看,却是牢中与他们有一面之缘的那人。廖三犹豫了一会,徐晟探头道:“廖叔叔,让他上来吧。”廖三悄悄地对徐晟道:“他可是被官府通缉之人。”那人道:“别磨磨蹭蹭了,我被官府捉拿,你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向你保证,我在你车上时,除非我先死,否则那些官兵动不到你家少爷。”
廖三见他似乎身怀武艺,又这么说,便道:“壮士,上来吧!”那人跳上马车,对廖三道:“我来驾车!”
那人一使劲拉缰绳,马车飞驰向前望城门而去。夜色中,那人远远望见城门正在盘查,对廖三道:“你身上有银两吗?越多越好,都给官兵吧。”
任原虽然下令全城搜索徐晟,但此时城门口盘查的还只是越狱的那人。廖三心道:“身上的银票给了官兵,少爷又要吃苦了。”
那人起身进入马车中暂且回避一下,廖三悄悄将银票交给盘查的官兵,道:“望官爷通融则个,车中是张员外家的小姐,脾气暴躁得很,若有人开窗检查,小的们就要受苦了。”那官兵心下疑惑,旁边一人用刀架住廖三,那官兵去掀车上的帘子。
刚一伸手,手腕被一人按住,传来低沉的声音道:“想要活命的就让行!”那官兵手被按住,知道对方是个高人,不敢高声,心道:“这些亡命之徒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而他们银子也给了,何不……”转身露出笑脸,手一挥,大声说道:“没问题,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走!下一个!”
廖三惊出一身冷汗,但一听到放行,急忙驾车前奔。
出得汴梁城,依旧是那人驾车,走了大半夜,才在一座破庙前停了下来。那人道:“暂时没有人追来了,你们在此歇息,在下告辞了,你们也要多多小心。”廖三问道:“敢问壮士高姓?”那人道:“姓名就免了,在下非汉人,而是北国契丹人。”廖三惊道:“你是胡人?我竟然救了你这个辽……”汉人一向称契丹人为辽狗,此时廖三顾及他的面子没有将第二个字说出口。那人道:“你称我辽狗也罢,你们于我有恩,在下没齿难忘。若是他日重逢,在下一定好好报答,只是现在不行。”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廖三拿出车上一点干粮对徐晟道:“少爷,你先歇息吧。”徐晟却似质问道:“娘……廖叔叔,你不是说带我来见娘亲吗?”廖三心中暗暗叹息,决定明日再告诉他真相,说道:“少爷,你在此先睡一晚,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你娘。”
过了压抑的一夜之后,迎来了暖和的晨光。饱浸着晴天爽朗的光线射入破庙之中,徐晟缓缓醒来,廖三对他道:“少爷在此不要走动,小的去外面找些野果……”说完,起身出了庙门。
徐晟在庙中焦躁不安地等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一阵厮杀声由远而近,廖三在远处大喊道:“少爷,快走!”徐晟来不及细想,急忙向另一个方向奔去,几个官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徐晟加紧往前奔去,廖三身上已经受了几处伤,他像一头发怒的老虎,跑过去,与追徐晟的几个官兵斗在了一起。
廖三终因寡不敌众,被一支长枪刺穿了腹部,轰然倒下。此时徐晟却躲进了前面一片林子中,众官兵寻了半日,没有找到。又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廖三,似乎早已死去。他们心中还不解气,又拿枪戳了两下,地上的人哼都没哼一声。徐晟伏在草丛中看着,心如刀绞般难过。
官兵中为首那人道:“只能回去禀告,说这小子从山上跳下去摔死了!”众人想了想,纷纷称是,又胡乱转了几圈后,徐徐离开。过了不久,看四周无人,徐晟走到廖三身旁,大哭道:“廖叔叔……”廖三挣扎着睁开眼睛,以微弱的气息叫道:“少爷……”徐晟见他醒来,推了推他,叫唤着:“廖叔叔……廖叔叔……”廖三断断续续道:“少爷,我……不行了,我怀中有块手帕,是……是你娘嘱托我交……交给你的。”
徐晟从他怀里摸出,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血字:“晟儿,你以后就一个人了,娘随你爹而去了。”徐晟终于明白了,廖叔叔一直在骗他,他娘也死了。
徐晟放声大哭,廖三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少爷,你……要听你娘对你说的话,好好……活下去。长大后,找……找那些贼人报……报仇……”徐晟在一旁不停地哭着,廖三长叹一声,道:“徐头领……生前我做你帐下一卒,死……死后我还做你的部下……”
徐晟看他渐渐没了气息,又推着喊他:“廖叔叔……廖叔叔……”
正是冬日当午,四周却依然一片寒冷,因为风正在冽冽地吹;长林与低草,都萧瑟地喧哗着。此处在东京以北,两天前刚下过一场雪,破庙顶上的积雪在慢慢溶化,雪水顺着茅草滑下来,打击着扣在墙根下的铁水桶的底子,发出单调的嘡嘡声,击碎了徐晟幼小的心灵。他呆呆地坐在荒野之中,心中默念道:“爹爹死了,娘死了,廖叔叔也死了。亲人都死了……”
徐晟将那块手帕收好,找了一堆干草将廖三的尸体盖住,拜了四拜。他眼泪倏地又来了,心中更是凄然:“爹和娘的墓都没有……”
徐晟从庙中拿了剩余的一些干粮,望着马车。由于年纪还小,他骑马没怎么学会;武艺也只学得一些枪法,平时多是拿树枝操练,还握不动长枪。他心想:“娘时常告诫我要做个男子汉,不能老哭哭啼啼。”又暗暗告诫自己道:“徐晟,你以后是个孤儿了,凡事都只能靠自己。”盲无目的地向前面城中走去。
城中依旧人来人往,徐晟向路旁一老者问道:“老伯伯此是何处?”那老者道:“这儿是大名府,你家父母呢?”徐晟听他问起了父母,便道:“老伯伯,我是个孤儿。那此处距离东京多远?”
那老者先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由于他依旧穿着家里出来时衣裳,比普通百姓的要华丽。老者不信他是孤儿,以为他是哪家官人的少爷,出来玩走远了,故意说这话骗他的。那老者道:“此处距离东京有一段距离。”又指着他身上的衣裳道:“看衣裳就是一位少爷,你还是雇一辆马车早早回去吧,免得父母担心。”徐晟苦笑道:“曾经是个少爷,现在是个孤儿了。”那老者见他一个小孩子竟然说出这般话来,称奇不已。
徐晟到当铺当换了自己的衣裳,变成一身布衣。本来应该是有钱退给他的,但当铺那人欺他年纪小,就没退钱给他,徐晟也不知晓。
他慢慢地向一座酒楼走去,此时已过中午吃饭时间,里面没有多少人。店小二见他一个小孩,忙迎上去问道:“小爷,你是来找人还是吃饭?”徐晟怯生生地道:“我……你们这儿需要人手吗?”店小二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想到这里来做活?”徐晟道:“我爹娘都死了……我叔叔也死在了逃难的路上。”
店小二听这么一说,以为他家乡闹了饥荒,逃难出来的,便道:“此事小人不敢擅自做主,需报与掌柜知晓。”
店小二带他到掌柜处,说道:“这个小孩家人都死在了逃难的路上,想到店里来做活。”店掌柜以一种奇特的眼光看了看徐晟,道:“本店不需要帮工,再说,你这么一个小孩又能做些甚么?”
徐晟一下子被他问住了,心道:“是啊,自己什么也不会做。”他只得失落地走出酒楼,一连问了好几家店,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复。太阳逐渐西斜,徐晟拿了身上剩余的一点干粮边走边吃,无依无靠的他此时只想大哭一场,可是娘亲的话语仍旧在耳边回响,提醒着自己要勇敢地面对现实。
他向城外走去,走进无边无际的荒野之中,蓦然发现前面有一座小屋。与其等着暮色的降临,倒不如先找个安歇的地方,徐晟靠近了那座小屋。
一座红瓦竹篱小屋,老树矗立在两旁,四周尽是些枯草败叶。徐晟在竹篱旁叫道:“有人吗?”叫了几声,无人回应。徐晟打开竹篱门走了进去,又叩了几声门,依旧无人。
徐晟推了推门,门悠悠打开,他张望了四周,走了进去。屋内灰尘不少,也几乎没甚么摆设,徐晟从外面捧了一堆干草就地而卧。
到处都是一片寂静,徐晟不禁有些害怕,而此时眼眶有些发酸,泪水几欲流出。躺下之时,却发现旁边地上有一株青青绿草,在严寒的冬天傲然挺立。徐晟心道:“草儿啊,现在只剩你和我了,既然你能在冬天活下来,我徐晟也一定能!”
一夜无事,次日,徐晟到树林之中捡了些野果充饥。徐晟不知他捡的野果中有些有毒,刚过半个时辰,肚子就隐隐作痛起来,初时还没有在意,不料却越来越疼。
就在徐晟将要绝望之时,恰好有一村民经过,见他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大吃一惊,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不回家?”徐晟忍着疼痛道:“我……我肚子疼得厉害。”
那人慌忙将他抱起,走了几里路,来到一座村庄。那人大叫道:“卜太公,这里有个孩子得了疾病,你快去请郎中!”又对徐晟道:“你这孩子多亏在这儿得病,卜太公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不一会儿,村庄里出来一个白面山羊胡老者,穿着较为华丽,面色淡红。那人就将徐晟放下,对老者说了几句之后,就让他跟着老者进了村庄。老者先让徐晟坐下,不到半柱香时间,郎中赶到,给徐晟把了脉之后,对老者道:“卜太公,这孩子并无大碍,只是吃了几个有毒的野果而已。”
那个叫“卜太公”的老者道:“有劳郎中了。”那郎中给徐晟开了两服药之后就离开了。卜太公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荒山野岭之中?”徐晟道:“我家人都死在逃亡的路上……我一个人就住在那个小屋里。”卜太公道:“那你叫甚么名字?”徐晟道:“我姓徐名晟。”
卜太公道:“真是可怜的孩子!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就住在我家里吧。”徐晟一下子变得欣喜,说道:“真的?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多谢老爷爷!”卜太公道:“老爷爷?我有那么老吗?你就叫我卜伯伯吧。”
原来卜太公之所以收留徐晟,有着自己的打算。卜太公中年得子,却是个十足的傻子,他见徐晟看上去挺机灵的,就想收养为自己的儿子,只是现在不便对徐晟挑明,准备过一段时间再说。

徐晟在卜太公家不敢怠慢,总是抢着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深得卜太公欢喜。冬去春来,卜太公将徐晟叫道里屋,道:“孩子,你来我家时间也不短了吧。卜伯伯有话跟你说。”徐晟道:“一切但凭卜伯伯吩咐。”
卜太公道:“孩子,你也看见了,卜伯伯家的那小子是个傻子……”徐晟辩解道:“卜大哥待人很宽厚……”卜太公笑着摇摇头,道:“孩子,我就对你直说了吧,卜伯伯想收养你为义子。”
徐晟沉吟了半晌,回道:“我当初全仗着卜伯伯才能活下来,从今以后我定当像亲爹一样侍奉义父。”卜太公满意地笑了笑,由他出去了。
没过几日,卜太公的弟弟卜二元来看望他,见徐晟屋里屋外地叫卜太公义父,心中甚是奇怪,问道:“大哥,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成了您的义子。”卜太公道:“二元啊,他叫徐晟,本是个孤儿,我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你也知道我那小子不成气候……这小孩挺机灵的,我就认他做了义子。”
卜二元警觉地说道:“大哥,他来你家时多大了。”卜太公道:“你三年前来看我的时候不也没有他的吗?他是去年年底才逃难路过这里的,至今只有几个月。”卜二元道:“大哥,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大了,总归认得人,而您不是他的亲爹,将来恐怕……”卜太公拦住他道:“二元,你不要再说了……”卜二元继续旁敲侧击道:“大哥这些年辛苦做下的产业可不能让一个外人得去了。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侍奉您左右?这到最后总是家里人亲近。”
卜太公道:“二元,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卜二元见他似乎已被自己说动,心中暗喜,看着他向里屋走去。
卜二元心道:“大哥你家那小子傻,可是你的弟弟并不傻,你的侄子们也不傻……岂容一个外姓之人继承你那份家产。”
不一会儿,卜太公从里屋走出来,问道:“二元,你说该怎么办?”卜二元若有所思说道:“大哥,小弟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卜太公道:“却是甚么法子?”卜二元道:“我们得想个法子试他一试,若是他把你当作亲爹侍奉必然能够全心全意对我们卜家。”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卜太公摇摇头道:“这恐怕不太好吧,他只是个孩子。”
适逢午时,卜太公家正好没酒了,卜二元将卜太公的憨儿子卜桥和徐晟一道叫来道:“家里没酒了,你和你大哥去村坊打点过来吧。”说着,交给卜桥一锭大银,心中暗道:“若是你小子贪财,必定会在找的钱上做些手脚。”
二人不敢怠慢,带了酒壶走了出去。等到小店时,徐晟道:“卜大哥,把银子拿出来吧,我们买酒。”那卜桥嘻嘻笑笑,道:“什么银子?”徐晟翻开他的手掌,并不见银子,急忙又在他的袖中和衣袋里找寻,依旧不见,慌了神,问道:“卜大哥,你把银子弄丢了?”卜桥依旧不明白事理,笑着问道:“什么银子?”
徐晟带着他在来回路上找了许久,并不见银子,心中暗想:“卜大哥把银子弄丢了。”只得对卜桥道:“我们走吧!”
徐晟怏怏地回到家。卜二元见他们的酒壶里空空如也,问道:“酒可打来了?”徐晟低着头,走上前来,吞吞吐吐道:“卜……卜大哥在路上把……把银子弄丢了。”卜二元听了这话,在卜太公耳边悄声道:“大哥,我说的没错吧,这小子自己把钱藏了,然后说是憨小子弄丢了。”卜太公摇摇头,叹道:“说不定真的是那傻子弄丢了呢!”卜二元心下暗道:“我大哥还是一时心软,此时不将这小子赶出我们卜家,以后我大哥的家业哪能轮到他的那些侄子?”一想及此,在卜太公耳边道:“大哥,你若不信是他拿了钱,且再试他一试。”
晚间,徐晟穿过堂屋正门时,瞧见桌上放着一锭大银,也未在意,兀自睡去了。约莫五更天时候,却被卜二元叫醒。穿着完毕后,卜二元喝道:“你说,是不是你拿了堂屋里的银两?”徐晟摇摇头。卜二元面露凶光,道:“那我问你,昨晚你有没有看见桌上的那锭银子?”徐晟道:“看见是看见了,不过我确实没有拿。”卜太公劝道:“既然孩子说不是他拿的,那想必不是,他一个小孩子拿了想必也没啥用。”卜二元道:“大哥,你还被这小子蒙骗么?若是他承认错误,倒也好说,若是他不敢承认,将来如何能够侍奉你左右?”卜太公弯下腰来,和蔼道:“那你对叔叔说,是不是你拿的,你放心,我们绝不会怪你。”徐晟望着他慈祥的目光,恭敬道:“真不是我拿的。”卜二元喝道:“你这小畜生如此冥顽不灵,我们卜家如何能让你待下去?”
徐晟听了他冷冷的话,问卜太公道:“义父,你也不相信我么?”卜太公踟蹰不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徐晟走到屋外,朝里面拜了两拜,道:“义父,若是我能平安长大,他日重见必当报答。”头也不回地走了。卜太公急向卜二元道:“孩子现在走了,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卜二元满怀信心道:“最多两日,他自己便会回家。”心下暗想着等他回来后用什么法子将他重新赶走。

但是他打错了算盘,徐晟真的离开了卜家,开始了新的生活。由于他这段时间在卜太公家学做了一些家务事,便想着再到城里去碰碰运气。
他经过了原先他住了一晚的小草屋,由于年底下过几场大雪,竟将那小屋压塌了下去。徐晟心道:“义父对我甚好,我这一走是不是太绝了?”转念又想:“那人一心要赶我走,义父大恩只能将来回报。”
徐晟又向北边的大城走去,他曾经跟着卜太公去过一次,知道那里是大名府,人流较多,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这一次倒不觉得有多少恐惧与孤寂。很快,到了一座茶楼,他走进去,里面有不少人,店小二忙着也没来招呼他。
徐晟倒是引起了坐在同一张八仙桌上的四个茶客的注意,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青皂衫。其中一人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也是来喝茶的吗?”徐晟摇头不语。他们四个人大笑起来,又一人道:“你既然来了,就来这里喝茶吧,这茶钱我们帮你付了。”
八仙桌上,他们让出了一边的坐位,四个人挤到了三面去。徐晟犹豫了一下,有些认生道:“那,多谢你们了。” 便走到桌旁坐下。
那些人叫来了店小二,给了徐晟一碗茶。一人问道:“你一个人出来做甚么呢?”徐晟终究对他们道出了实话:“我是个孤儿……我想……想找个活做。”
那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一人道:“这太好了!幸好你碰上了我们,城里的张员外家正缺一位童仆,昨天还托我给一个可靠的人去,你要是不嫌弃,去张员外家干活可好?”徐晟忙放下手中的茶,惊喜道:“可是真的?”
那人道:“小兄弟,你先把茶喝完,此事不急。”徐晟道:“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徐晟赶紧喝茶,那几人却慢了下来,好半天才弄完了,带着徐晟上路。他们带着徐晟在大名府拐了几拐,走了许多弯路,徐晟对城中地形完全不知,因此并不知晓。眼看天色渐晚,几人就带着他在一家客栈投宿。
徐晟胆怯道:“几位叔叔,我……我没有盘缠。”一人呵呵笑道:“那不要紧,我们帮你付就是了。”徐晟难为情道:“你们帮我找了活做,怎又能再麻烦你们?”那人道:“小兄弟,睡过这一晚,明日就到张员外家了。”
那些人要了五个房间,晚饭既罢,徐晟道谢之后便进了屋,倒头准备入睡,却感觉头有些晕晕沉沉,他今日并不太累,竟很快沉睡过去。
徐晟不知,就在他入睡前,纸窗户中有一支迷香悄悄地捅了进来。原来这四人却是拐骗小孩之人,待他们骗昏睡过去后,将他们致残,再叫他们出来乞讨,并派人监视,所得的钱却是不归他们,这些孩子一天只能吃两顿残羹冷炙。为何要致残?他们为了更多地得到别人同情才出此毒策,这些人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死死地罩住。
一人在窗外见徐晟已经昏迷,打了个暗号,另一人进了屋,将徐晟从床上抱起。四个人都鬼鬼祟祟,出了客栈,来到一僻静之处。
又一人早生起了一堆火,拿了一根烙铁,在火上慢慢烧着。眼看着烙铁渐红,忽听得“咻”的一声,拿烙铁的那人往后便倒。把风的三人中一人问道:“你在搞什么?”叫了两声,却没有回应,他走到火堆旁,蹲下身子去看倒在地上那人。
另外两人问道:“他怎么了?”那人惊惶道:“他中了……”“箭”字尚未说出口,又是“咻”的一声,那人也倒在地上。
这两人都是因喉咙中了短箭而刹那间毙命,剩余两人高声道:“何方高人,伤了我们两个兄弟,还迟迟不现身?”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在你头上。”其中一人抬头仰望时,又听得“着”一声,那人也倒。
最后一人惶恐道:“你……你是谁?”那声音由远而近道:“我是你爷爷……”一人从树上跳下。
借着火光,穿青皂衫之人望去,那人身材未及六尺,而立左右年纪;戴一顶木瓜心攒起的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的白衫,腰上系着一条蜘蛛斑红线,脚上著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那人缓缓向他走来,冷冷道:“你们害这些小孩,不怕遭天谴吗?”尚未等他回答,那人忽然一闪瞬间到了他跟前,反手一招,已然使他毙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梁山泊天罡之末天巧星浪子燕青。
燕青走到徐晟跟前,乍一看,觉得些许面熟,心道:“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索性等他醒了再问他。”
燕青抱了徐晟回到城中客栈,第二日一早,当公鸡叫了三遍之后,徐晟才醒来。他发现旁边坐着一人,不由得大惊道:“你是谁?我怎么现在才醒。”燕青笑道:“小兄弟,我救了你。”遂将昨晚之事告诉了他。
徐晟不大相信,道:“那几个叔叔都是好人,怎会想着害我?”燕青呵呵笑道:“你不信是吧?我带你到城中看看。”
没走多少路,徐晟便远远望见一个小孩,年纪与他相仿,双眼却似烧焦了的炭一般漆黑,煞是恐怖,而不远处有个只有一条胳膊的小孩在人群中游荡。那小孩听旁边有人走过,便哀求道:“过往的老爷们行行好,赏些银两,我祝各位老爷财运亨通,平安发达。”
燕青叹了口气,摸出几文钱给了那小孩,又问徐晟道:“你现在信还不信?”徐晟问那小孩道:“你的眼睛是被人弄瞎的吗?”燕青惊道:“你怎么能在这儿问他?”忙提起徐晟向客栈便走。
回到客栈,燕青问徐晟道:“信不信随便你了,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家得了。”徐晟落寞地说道:“我没有家。”燕青道:“你是个孤儿?”徐晟点点头,燕青道:“你叫甚么名字,你父亲是谁,我好像见过你。”
徐晟道:“我叫徐晟,我爹爹姓徐讳宁。”燕青听了大惊,忙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是人称金枪手的徐宁吗?”徐晟先是惊讶他怎会知爹爹的金枪手名号,随即点了点头。
燕青道:“难怪我对你面熟,我见过你爹,也见过小时候的你。”徐晟道:“那你是……”燕青低声道:“我也是梁山一员,你叫我燕叔叔吧,在外人面前可不能随便说起梁山的事情,以免惹来麻烦。”徐晟点头记下,道:“燕叔叔,我现在相信是你救了我,因为我娘说过梁山上大多数都是好人。”
燕青道:“甚么叫大多数都是好人?”徐晟道:“我娘没告诉我为什么。”燕青又道:“你又怎知我不是那剩下的几个坏人?”徐晟道:“我看你不像坏人。”燕青倒被他这句话逗笑了,说道:“燕叔叔要告诉你,你昨晚是被迷药迷晕的,以后住客栈可要小心了。”徐晟心道:“难怪我睡前感觉头晕,发生了这么多事全然不知,又到这么晚才起来。”
燕青道:“贤侄,大名府中有很多小孩被那帮人弄瞎了双眼,还有一些小孩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想不想一举端掉他们的老窝?”徐晟点头道:“想,那些人简直太可恶了!”燕青道:“此事还需你配合,你得再让那帮人骗一次,我悄悄地跟在后面。”
燕青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叫道:“不妥,不妥。这样还是不行?”徐晟惑道:“为什么不行?”
燕青道:“你想想,他们会先把你的眼睛弄瞎,而那时我若不出手相救,你就成了瞎子啦。而这样,还是抓不到他们的头头。”徐晟心有余悸道:“燕叔叔,我可不想成为瞎子。”燕青忽然笑道:“妙哉,妙哉。你虽然不瞎,但是可以装作瞎子嘛。”徐晟道:“怎么装成瞎子?”燕青道:“燕叔叔教你……”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并吩咐他依计而行。
燕青拿出一些干粮,二人吃过。午时之后,燕青给徐晟衣服弄破了几个口子,又把他带到集市,让他闭上眼睛后就闪身离开。徐晟在集市上摸索着前行,他的举动很快引起了一伙人的注意,一人上前问道:“小兄弟,你是干甚么的?”
徐晟装作伤心道:“叔叔,我出生后眼睛就没睁开过,我爹娘不要我了,我就到处流浪。”那人略带怀疑地看了看徐晟的眼睛,但料定一个小孩子决计是不会来骗他们的,便放心道:“小兄弟,你遇上我算是修了大福了,我认识的一个城中有名的大活佛张员外,你要不要去投奔他?”徐晟心道:“果然是这帮人!”口中惊喜道:“真的?叔叔带我过去吧。”
那人不慌不忙道:“你这孩子,急甚么?张员外可是个大好人,无论谁去投奔都会留着住在府中资助。你一定饿了吧,叔叔先带你去吃饭。”一如昨日,那些人带了徐晟在一家酒店吃罢饭,又在大名府转了几转,才向城外荒处一座庭院走去。
燕青施展轻功在后面暗暗跟踪者,看他们去了那庭院,心中暗道:“想不到他们的老巢却是在这里。”
带领徐晟那人向里面叫道:“金哥,又弄到一个小子。”从大门后转出一个连腮短髭,一脸横肉,神态甚为凶狠的大汉,笑道:“金哥在里面!”那伙人带了徐晟进去。
徐晟生怕燕青没有跟在后面,倒真有点害怕道:“这是哪里?叔叔你不是说带我来投奔张员外的吗?”那个叫“金哥”的汉子笑道:“这里就是张员外家。阿黄,给他换上破烂衣裳,再教他点规矩。”
一人走上前来,不由分说要带徐晟走。金哥满意地笑道:“弟兄们,今日又弄到几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时,一支短箭“嗖”的一声从屋外而来。金哥终究有些武艺,大叫一声“啊”往边上一闪,短箭射到他的左臂上。金哥大叫道:“何方人士?在下有得罪之处直接说明,为何要躲在暗处放冷箭?”唤了两个手下去屋外搜寻。
两人去了屋外只听见两声轻微的响声,金哥亲自走了出去,大喝道:“出来!”燕青身法快如鬼魅,轻轻跳到他背后,脚步向左一跨,右拳拍击,正是他自创的拳法中的一招。金哥只觉得背后一阵微风,身体早受了一拳,向前滑了半尺。
金哥迅速转过身来,笑道:“不错的身手,难怪不声不响地就做掉了我的几个手下。昨日没回来那几人也是你,对不对?”燕青微笑道:“是我怎样,不是我又怎样?”
金哥笑道:“我看你有几下身手,也算是条好汉。我做我的买卖,你发你的财,咱们各走各的路,不要闹得不可开交,弄得两败俱伤。”燕青道:“我偏不让你做着伤天害理的勾当!”金哥道:“你的意思就是咱们今天要拼个你死我活了!来呀!”燕青笑道:“那——来吧!”
金哥大怒,势沉一掌向他而来。燕青使出“鸿鹄振翅”躲开,又迅疾纵身到对方身前,一招黑虎掏心,接着变抓为拳,五指紧握,就朝他的心口击去。金哥躲闪不及,“蓬”的一声被打中胸口。
燕青这一拳已用了九成功力,不同于刚才试探对手那轻飘飘的一招。金哥中了他这一拳,身形不稳,跌倒在地,口中叫道:“弟兄们,赶快去炉峰山叫那几个大哥!”
燕青道:“哦,原来你还有帮手?”金哥费力地爬起来,叫嚣道:“等会我那几个大哥来了,保你横着出去!”燕青心道:“若是不将他们老窝除去就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索性在院中等着。
一炷香时间,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一人长啸道:“金小弟,你遇上对手了!是谁这么厉害,我们敬你是条汉子,现在走还来得及,若是说起我名号,保证你吓得求爷爷告奶奶……哈哈……”燕青高声回道:“我生来不怕死,不跟你们斗上一斗又怎知输赢?”两个汉子下马缓缓走进院内。
为首一人,身材长大,天生一等异相,脑后一个肉瘤;后面一人胸前那一支玫瑰显得分外显眼。为首那人在远处指着燕青道:“就是你打了他的?”燕青瞧出他俩,惊道:“兀那不是邹大哥与蔡大哥吗?”
两人靠近,见了燕青,也是一惊,道:“小乙哥,怎么会是你?”原来这两人正是梁山好汉独角龙邹闰和一枝花蔡庆。
燕青笑道:“二位兄长别来无恙?最近怎么与这种人做起了买卖?”邹闰道:“贤弟也不赖啊。”金哥见他们认识,喜道:“都是一家人嘛!”燕青冷笑道:“谁与你是一家人?”
转身向邹、蔡二人下拜道:“小弟有个不情之请,望两位兄长以后不要做这种买卖了。”邹闰不解道:“贤弟怎么了?”燕青令金哥从后院叫来了徐晟,徐晟问道:“燕叔叔,现在我可以睁眼了吗?”
金哥指着徐晟怒道:“原来你这臭小子是装瞎,看老子不剁了你!”从旁边一人身上拿了朴刀就要砍徐晟。邹闰急忙阻拦并叫道:“你砍一个孩子做甚么?”
燕青问邹闰道:“邹大哥,你认得这个孩子吗?”邹、蔡二人在梁山上都未见到过幼年时的徐晟,均摇摇头。
燕青感伤道:“当初主人卢员外与我都不愿意上山,而后来不得已投奔了梁山,大家都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百单八个兄弟虽然死的死,散的散,但现在有人居然想害兄弟子嗣,你说此人该不该杀?”
邹闰道:“谁是忠义之后?”燕青指了指徐晟,道:“他便是徐大哥之子。”邹闰问道:“他是徐教师之子?”燕青点头道:“对,他叫徐晟。”邹闰道:“他不是住在京师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徐晟黯然道:“官府害死了我娘,我流浪逃出来了。”燕青叹道:“这也是我们做兄弟的不好……今天我燕小乙为了徐大哥之子,为了那些可怜的小孩,要断了两位兄长的财路了。”
说着,身形而动,上前要杀金哥。邹闰道:“小乙哥且慢,为何要杀了他?还有他做私盐的买卖怎么做到徐贤侄身上了?”
燕青惊道:“甚么私盐?邹大哥你问他吧!”
原来金哥在邹闰等人庇护下做买卖,每月只是交一些保护费,但邹闰问时,他只是推说在做私盐之类的生意。待到金哥断断续续地说出事情时,邹闰早听得火起,大叫一声“直娘贼”挺起身上的朴刀砍翻了金哥。
周围那十几个跟班几欲先走,蔡庆道:“你们要么跟着回山,要么赶快滚蛋!”那些人吓得下跪道:“好汉饶命,我们愿跟着好汉效犬马之劳。”邹闰道:“正所谓‘盗亦有道’,我们虽反抗狗官,但不能做出这等无耻之事。你们所干的坏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若再犯,就是他的下场!”
燕青等人来到后院,见到几十个衣不遮体的小孩都瑟瑟地挤在一起,无一不是伤残之人,远远望去似一群待宰的羔羊,甚是可怜。燕青道:“小乙还有个请求……”蔡庆打断他的话道:“贤弟,莫要说了,祸事既是我们惹下的,这些孩子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了。”
蔡庆带着包括徐晟在内的一帮孩子以及金哥原来的跟班先走,邹闰、燕青二人留下收拾了一些银两,燕青道:“这庭院终究是个祸害,不如一把火烧了。”
邹闰称是。两人从后院找了些干柴绕屋子堆放了一圈,不一会儿,熊熊之火烧将起来。
邹闰道:“小乙哥,才几年不见,你的武功又大进了;我听小厮说,你只用一招便让那腌臜认输,想当初我们收服他是可费了不少力气;若是刚才一上来就动起手来,我和蔡大哥哪能是你的对手。”
燕青道:“大哥哪里的话,我也是闲着无事钻研了几招不像样子的招式。不知几位大哥怎么又吟啸于山林之中?”邹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小乙哥与我们到山寨一聚不知意下如何?”燕青想想也无事,笑道:“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喽!”
两人带了包裹,取路望炉峰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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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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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1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很不错,燕青描写得尤其出色。这一篇足有二三万字吧?太长了,建议一次发万字左右,分两三次发,以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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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52,爱吃肉的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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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uang1125 发表于 2025-3-11 10:59
小说很不错,燕青描写得尤其出色。这一篇足有二三万字吧?太长了,建议一次发万字左右,分两三次发,以方便 ...

看看人家,我觉得sig您得把您那个原创小说多写点字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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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guang1125 发表于 2025-3-11 10:59
小说很不错,燕青描写得尤其出色。这一篇足有二三万字吧?太长了,建议一次发万字左右,分两三次发,以方便 ...

好的多谢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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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1 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久华这春秋笔法是真快啊,那梁山啸聚也就几年的事,就开始了主角徐晟了。燕青的出现太及时了,燕青的武功在梁山里也是数得着的,独角龙邹闰和一枝花蔡庆听说过,事迹就没什么印象了,破方腊损兵折将的幸存者里居然有这二位,看看之后久华咋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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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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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2 09:11 | 显示全部楼层
飞乌与渔 发表于 2025-3-11 15:30
看看人家,我觉得sig您得把您那个原创小说多写点字了,哈哈

现在网文一章大都是三千来字,整二三万实在是太长了,我的小说一章七八千字,也不算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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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2 14:14 | 显示全部楼层
Goodmorning 发表于 2025-3-11 21:59
久华这春秋笔法是真快啊,那梁山啸聚也就几年的事,就开始了主角徐晟了。燕青的出现太及时了,燕青的武 ...

都是过度章节(为后文伏笔),马上迎来主角长大了

点评

这字数上万的章节居然是为了过度和伏笔,久华书友加油!  发表于 2025-3-12 1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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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2 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Goodmorning 发表于 2025-3-11 21:59
久华这春秋笔法是真快啊,那梁山啸聚也就几年的事,就开始了主角徐晟了。燕青的出现太及时了,燕青的武 ...

有些是多年以前写的,文笔也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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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2 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久华 发表于 2025-3-12 14:30
有些是多年以前写的,文笔也不够好

    久华旧作,历久弥新。
    我反正是看进去了,我习惯适应这样写作风格,故事非常有意思啊,这就足够了啊。
    久华书友还是有实力的,有实力就要展示出来,我们支持你!!
[发帖际遇]: Goodmorning 调戏牧羊犬,被咬,打防疫针,花费 3 铜币.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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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2 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Goodmorning 发表于 2025-3-12 14:37
久华旧作,历久弥新。
    我反正是看进去了,我习惯适应这样写作风格,故事非常有意思啊,这就足够了 ...

现在更新的是早期的,但此小说当前还没写完(已经超过300万字),慢慢更新
[发帖际遇]: 久华 装清纯成功,骗到 4 铜币. 幸运榜 / 衰神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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